赵力在碗口城军营住了一晚,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河内,原因是朝廷的封赏终于下来了,来宣旨的太监还是郭胜。
回到怀县府衙,赵力焚香沐浴之后摆上香案,郭胜才开始念叨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又整这一套没卵用的!”赵力心里暗自腹诽,等到表扬完了,赵力才听到点实质的内容:“封河内太守赵力孝义亭侯,骁骑将军,金银百斤,锦缎百匹……”
赵力接了圣旨,把郭胜引进屋里坐下,奉上金银珠宝,再次拜见一番之后,才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虽然太监集团对于黑山贼的节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眭固还是来了河内,但至少张燕没来,听说接手了太监赏赐的官职之后,也没有去冀州,但人家的心意还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赵力又免不了要感谢一番。
郭胜满意的看着赵力,就像是丈母娘看着女婿一般,搞得赵力后背心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
“奴家真是没有想到,你仅以三千步军就灭掉了一个乌桓大部,不错不错!”郭胜尖着嗓子说道。
“哪里,这也是托了公公之福,又有公孙将军从旁相助,力才得以剿灭乌桓,这也是我大汉天威眷顾,那乌桓贼人不识计策,方能使吾得竟全功。”赵力客气的敬了一杯。
“你就不要谦虚了,那公孙瓒充其量也就引诱了一下乌桓人罢了。”郭胜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赵力背后发寒。
郭胜见到赵力唯唯诺诺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奴家此次奉旨前来,不仅是封赏一事。”
赵力见郭胜顿住不说,只拿眼睛看着自己,忙起身说道:“吾受公公大恩,公公但有所命,只管直言便是。”
“嗯!”
郭胜考虑了一下,才慢吞吞的说道:“汝知朝堂情势否?”
赵力不知这太监有什么目的,只得和郭嘉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说道:“力倒是知晓一些,公公和张让、赵忠等大人为一方势力,号十常侍,何进何大将军等为一方势力,士族清流为一方势力。”
“不错!”郭胜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今朝堂情势复杂,何进小儿一屠户尔,手握重兵,于我等大为不利,当今皇帝陛下亦深忧此事,故张让大人进言陛下,欲组建新军……”
“西园八校尉?”
赵力心里惊涛骇浪一般起伏,“这不是还有一年多么?难道提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知道赵力好不容易把河内发展起来作为根基之地,如果被太监调去京城,反而把河内丢了,自己没了地盘即便混个八校尉,手里拿着几千兵马也没用,那就亏大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这些历史事件提前发生,那么会带来什么影响,赵力真的拿不准,失去了先知的优势,这损失就大了。
赵力定了定神,只听郭胜继续说道:“张大人与吾等商议,此新军若是独自吃下,必定使得何进不安,恐于我等不利,然又不能因此让何进大大增加势力,便议定由蹇硕和你各领一军,其余六军分与士族和何进。”
“如此一来虽然使得士族实力大涨,然士族与何进亦不对付,吾等反而更方便从中渔利,如此分配之下,吾等手里亦有了兵权,不至于像之前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赵力脸上看似在思考,实际上心里惊涛拍岸,前世无论是电视剧还是三国演义,对于太监兵权一事提得极少,也就小黄门蹇硕弄得一个西园八校尉的上军校尉之职,所以赵力一直以为,太监们除了会点阴谋诡计,并没有看到兵权的重要,哪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阴谋家哪里不知道兵权的重要,恐怕是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没有达到目的罢了,如果太监手里有了兵权,凭他们那胆大妄为欺上瞒下的手段,恐怕……
赵力心里惊骇,自己之前老是以后世人的眼光看待这些“古人”,免不了心里有颇多的轻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时时刻刻无不在影响着他。
但是几番和太监袁隗交锋下来,赵力发觉自己除了一点点先知先觉的优势之外,自己的智商并不比别人高多少,至于那些阴谋阳谋,生于后世太平时代的灵魂更是望尘莫及,如果自己再不改变,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通这些,赵力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压下心里的千头万绪,赵力沉重的看着郭胜道:“多谢公公厚爱,然力乃是一介武夫,倘若是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力自认不输于人,然京城水深,种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此非力所长,恐误了公公等大事也。”
“哈哈哈哈!”
郭胜笑了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吾等中意太守之处,亦即此也,兼且太守知恩图报忠义两全,吾等方才于陛下面前竭力推荐于你。”
“对了,陛下知你年纪尚幼,未及有字,特赐字于你字子房,乃是寄厚望于你,欲你如同开国功臣张良一般辅佐陛下也,不过此事需得等你到了洛阳,当朝议事之时方当众宣布,此等荣耀自古未曾有,汝之幸也。”
赵力反对无效,只得有些黯然接受,郭胜见他有些消沉,便自顾说道:“至于河内之事,汝择一心腹报与朝廷,陛下自有任命下来,届时连同各县县令人选一并报至即可。”
“这……”
赵力本以为这次死定了,哪知道这太监和刘宏竟然连同他后顾之忧都一并解决,以赵力对刘宏的了解,这家伙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要知道河内郡守和下面的十多个县令职位,那可是几千万上亿钱的大事。
太监集团能做到这么舍得赵力不奇怪,方正都是慷他人之慨,但刘宏也能做到这一步,说明这事情不是一般的棘手,刘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可见几大集团之间的博弈到了何等惨烈的程度,逼得刘宏都要舍弃利益来培养赵力。
赵力仿佛都看到了几大集团之间的刀光剑影,以及多少无辜者绝望的目光,而自己很快就要置身于这刀光剑影之中。
“公公,此事能否再考虑考虑?吾等乡野之人,不识礼数,万一冲撞了陛下可是不太好。”赵力还想争取一下,虽然河内没有后顾之忧,但赵力还是不想卷入几大集团之间漩涡,一旦太监集团的烙印打的太深,对于之后争霸非常不利。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郭胜笑眯眯的说道:“你只管带好兵即可,陛下并非太过注重礼数之人,其余之事,自有吾等出面处置。”
他吃定了赵力,所以对于赵力的犹豫毫不在意,笑看着赵力无力挣扎的样子,赵力毕竟年纪还小,脸上还有些孩子气,这无奈的样子反倒让老太监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好吧,不知何时前去京都?”
既然挣扎不过,赵力也只能接受,这西园事件虽然提前发生,但刘宏应该不至于就早早驾鹤,只要有刘宏在,太监们肯定不会有事,太监们没事,赵力也就安全得很。
“你把河内之事安排妥当即可出发。”
郭胜喝了口酒,起身告辞,赵力等送他出门,回到厅内坐下,赵力有些郁闷,郭嘉笑了笑安慰道:“主公可是烦忧投靠太监一事?”
赵力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这事儿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郭嘉劝解道:“主公勿忧,此去京师只管好好带兵即可,其余事情一概不要理会,等到时机成熟,反戈一击未尝不可,那时天下人自会知道主公之苦心。”
“且河内本就属于京兆尹所辖,相距并不远,倘若河内有事,主公亦能及时赶回处理,吾观京师动荡不安,恐不久便有大事发生,主公或可从中渔利也说不定。”
“况且,主公手里只要掌握好这支军队,岂不是朝廷免费为我等养兵么,主公,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呢。”
郭嘉笑呵呵的说完,赵力眼睛一亮,他可是知道的,不久刘宏驾鹤之后,就是何进授首董卓进京之时,自己要是把握得好,真有很大可能免费获得这支军队。
和郭嘉商量好许多细节,赵力安排好河内之事,领着一百护卫屯便启程直奔洛阳而去,怀县到洛阳也就几百里地,快马也就两天三时间即到。
反正也不急,赵力领着护卫屯度过黄河一路向西,一路上所见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百姓,赵力心里难受。
“大叔,你们怎么都不去河内呢,去了那里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吃住,给你们地种,那里还会发放耕牛,如果不愿种地,也可以去工坊,每月虽然不多,然养活三口之家无甚问题。”
赵力让典韦和军士们在远处等着,自己走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身边问话,那大叔见他虽然衣着华贵,却不像是坏人,有气无力的撇了他一眼。
“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地方?你信?”大叔毫不客气的一句话把赵力堵住,见他说不出话来,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有这种好地方,也得有力气走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