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从东方慢慢升起,懒洋洋地照耀在了大宁城的上空。
市井中的客栈和茶肆都以卸下了厚重的门板。街道上的叫卖声,吆喝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扶着自己年迈老爷爷。走在由鹅卵石铺成的拱桥上。一颗高大的榕树树枝遮住了半个桥面。
此时桥的对面正走过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一身黑色绸缎襟袍,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容貌奇伟,气质高雅。”
另一个男子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身材高挑,容貌威严,一身黛蓝色长袍,更显得他英气十足。
身穿襟袍的男子走到小女孩和老者身边微微俯身作揖道:“老人家,向您打听一下,这城中的宁王府该往哪个方向走。”
还没等老人家说话,少女就抢先伸出左手指了指左侧娇声道:“你们下桥后,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到了。”
两个男子谢过少女后,便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达里湖畔旁,宁王朱权正坐在湖边悠闲地钓着鱼。十几个身穿戎装的士兵整齐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正在此时,韩奇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走到朱权身侧附身作揖道:“殿下。”
朱权望着湖中微微泛起的涟漪,慢慢将手指放到了唇边。
韩奇忙止住话语,也将目光转向了湖中。朱权突然猛地将手中的鱼竿提起来,一条6寸长的大鱼正扭动着身躯拼命地挣扎着,一身银色的鱼鳞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耀眼的光芒。
朱权大笑着将钓上来的鱼交给了身旁的士兵。士兵忙俯身接过,放在一旁的水桶之中。
朱权侧头望着韩奇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韩奇道:“耿炳文被燕王打得连连战败后便坚守城池一直不出战,所以朝廷已经撤换了耿炳文主帅的位置,从新派了大将李景隆。此次出征讨伐燕王,皇上可是给了他六十万大军。
“那个笨蛋。”朱权听到李景隆三个字嘴角不仅上扬。露出了一脸的讥讽之色。”
韩奇有些奇怪道:“殿下,皇上为何会撤了随先祖常年征战,且经验丰富的老将,而换一个连一场仗都没有打过的李景隆呢?他怎么可能会是燕王的对手。
朱权问道:“此次随李景隆出征的都有谁?”
韩奇道:“属下只打听到此次的先锋是一个叫平安的。”
朱权慢慢站起身望了一眼身侧的韩奇道:“虽说李景隆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皇上可是给了他六十万大军。燕王兵力本就不多,还要派一些人防守北平,就算他在厉害,也不能用区区几万人对抗六十万大军!平安以前是燕王的手下。不仅勇猛善战,而且深知燕王的用兵之法。看来此次燕王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韩奇忙作揖笑道:“殿下说的甚是。”
朱权望着眼前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达里湖慢悠悠的说道:“看来这次是不用我们出手了。多派些人守在真定附近。绝不能让他攻下真定。”
韩奇忙应声道:“是殿下。”
朱权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有她的消息吗?”
韩奇摇了摇头道:“若溪姑娘被逐出师门后,便好像消失了一般。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打探,一旦有她的消息,属下定会第一时间来报。”
朱权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天星教中
颜若和小丫鬟翠儿正在后花园的鱼池旁,往池中投放着鱼食,小丫鬟一边丢着鱼食,一边开心的大笑道:“小姐小姐你看这些鱼多有趣,你看那条最大的,脑袋胖胖的像不像那个令彪!
此时的颜若有些闷闷不乐。她将手拄在石栏上无精打采地看着池中不停翻滚,抢着食物的鱼儿。
颜霍不让她接近颜轩,却让她无聊的时候去找颜爵。父亲的意思显而易见。可自己根本就不喜欢颜爵。颜若心里清楚,颜爵要跟她在一起,也只不过是想拉拢颜霍巩固自己在教中的地位罢了。
就在此时,小丫鬟翠儿突然停住了笑声,冲着颜若左侧微微失礼道:“副教主。”
颜若微微一怔,忙转身向左侧望去。只见严爵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身后还站着赵钰卿和凡言墨。
颜爵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掉,披在了颜若的身上。“天气这么冷,出门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
颜若微微垂下头,轻轻俯身失礼道:“多谢表哥。”
颜爵道:“最近教中事务比较多,教中的弟子也都比较辛苦,所以我打算今日在我的文渊阁设下酒宴,好好犒劳犒劳大家,我已经叫了叔父和轩儿,不知表妹能不能够赏脸,也能一同前往。”
颜若慢慢抬起头,望着颜爵微微浅笑道:“表哥放心,晚上我一定去。”
颜爵嘴角微扬,脸上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那好,我们晚上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颜若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表哥慢走。”
见颜爵走远,颜若转身对身边的翠儿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丫鬟翠儿应声道:“是小姐。”
颜若漫无目的走在教中,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白辛子的庭院外,她抬起头看了看牌匾上的无念堂,然后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颜若想要离开,可刚一转过身,便看到白辛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正面目表情的望着自己。
颜若一见到白辛子顿时便有些慌张,她抓着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人家身后。”
白辛子面容有些无辜道:“我并不是悄无声息,只是刚才颜若姑娘,看牌匾看的入神,并没有察觉我走了过来。”
颜若一听白辛子这样说,顿时羞愧难当,粉嫩的小脸涨的通红:“你...你讨厌死了。”
颜若说完便要迈步离开,白辛子一把拉住颜若的手臂道:“颜姑娘,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茶吧!”
颜若有些吃惊地抬头望着白辛子。
白辛子道:“怎么了,如果颜若姑娘有事,那就改日。”
颜若见白辛子挽留自己,内心很是欢喜,她忙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我没事。”可刚把这句话说出口,颜若便有些后悔,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答应的过快,多少有些不矜持。”
可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更改。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白辛子笑道:“那颜若姑娘里面请。”
白辛子为颜若泡好了茶,两人分别坐在了桌子旁。
白辛子道:“好久没有见到颜若姑娘了,不知颜若姑娘为何最近一直都没有去找少主呢?”
颜若听白辛子这样一说,顿时眉头紧锁,她端起茶杯放到了嘴边,刚想要说些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
白辛子看颜若这副模样便问道:“颜若姑娘可有什么心事,如果不嫌弃在下,可同在下讲讲,或许我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颜若慢慢抬起双眸望着眼前俊美如无比的白辛子心中暗道:“我的心事就是你,可我怎么跟你说呢!即便我说了爹爹也不会同意的。”
颜若放下手中的茶杯长长叹了口气道:“表哥最近还好吗?”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颜轩和叶康刚好也来到了白辛子的门外,叶康刚要抬手叩门,却被颜轩拦了下来。
白辛子道:“少主最近还好,只是比较思念颜若姑娘。”
颜若垂下头小声嘟囔道:“只有表哥想我吗?”
白辛子没有听清颜若的话,便将头慢慢靠近颜若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颜若望着近在咫尺的白辛子,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整张脸涨红的如一个熟透的苹果般。她忙低下头紧张到有些语无伦次:“没...没什么...我爹,我爹说不让我跟表哥走的太近。不...不不是的,我爹的意思是说,是说我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总跟表哥在一起,会招人家闲话的。”
白辛子望着颜若一脸慌张的模样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跟少主早就有了婚约。”
颜若猛然抬起头慌乱地摇着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跟表哥只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对他的感情一直都像,都像亲哥哥般。”
颜轩听到此处,转身便向庭院外走去。叶康忙追上颜轩一脸气愤道:“少主,颜若姑娘定是被白辛子那小子迷惑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说的。”
颜轩停住脚步表情淡漠地望向叶康道:“也许若儿说的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能真的只是亲情。这么多年,我们已经习惯了彼此在身边,或许就是这种习惯被我们误当成了爱情。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你去告诉白辛子晚上去我哥的文渊阁。”
此时已是傍晚,文渊阁早已是人声鼎沸。庭院中都已经摆满了酒桌,教徒们都在大笑着推杯换盏。
颜轩带着叶康和白辛子刚走进庭院,颜爵便招手喊道:“轩儿这边坐。”
颜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张长桌旁正坐着颜霍、颜爵、赵钰卿、令彪、还有凡言墨。
三人走到近前拉过椅子便坐了下来。
颜轩对着颜霍欠身作揖道:“叔父。”
颜霍点了点头道:“坐吧。”随即颜霍便笑着说道:“爵儿孝顺,他知道我最喜欢吃福顺斋的菜,所以今日便找来了他们家的大厨,你们也都快尝尝吧。”
颜轩忙作揖道:“是叔父。”
赵钰卿微笑着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令彪。令彪见赵钰卿望向了自己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快速咽下口中的食物。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对着白辛子道:“哎,我说白辛子,上次你打败了我,我令某可是心服口服啊,你不光人长得俊俏,这功夫更是俊俏。令某在此敬你一杯酒,愿我们以后能够和平相处,一起为教中效力,哈哈哈...我先干为敬啊!”
令彪说着便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随即便将白辛子面前的酒杯斟满。
白辛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道:“我不会喝酒。”
令彪大声喊道:“怎么!不想给我令某面子是吗?”
赵钰卿伸手拍了拍令彪的肩头,语气阴冷道:“不过是一杯酒,又死不了人。白左令如果不喝怕是说不过去吧。”
白辛子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颜轩,希望颜轩能帮着自己说些什么。
颜轩抬起头看了一眼白辛子双眼含笑道:“既然令阁主这么诚心敬你酒,那你不妨就陪令阁主喝几杯吧。
白辛子见颜轩也这般说,便不在好推辞,只好端起酒杯,一闭眼便喝了下去。
令彪大笑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令彪交下了,好事成双,再来一杯,说着又为白辛子倒了一杯。
白辛子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令彪大笑道:“好,白左令爽快。我令彪佩服。说着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颜爵笑着招呼道:“来,先吃菜,酒一会再喝,叔父您尝尝这个,还有这个。”
颜爵说着便不停的往颜霍碗中夹着菜。
白辛子两杯酒下肚便觉得头有些晕,她单手扶着桌边,轻轻地晃了晃头。
颜轩见白辛子这副模样便靠在白辛子耳边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白辛子轻轻点了点头,刚要起身。颜爵却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颜轩说道:“轩儿,这杯酒我敬你们主仆三人。能得到两位如此忠心得属下,这可是难得福气。”
令彪忙端起酒壶为三人斟满了酒,颜轩将酒杯放到了唇边,酒气刚一入鼻,颜轩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心中暗道:“这酒怎会如此烈。”
他忙转头看向白辛子,可还是晚了,白辛子已经将杯中酒都喝了下去。
颜轩瞪着双眸看着身旁摇摇晃晃得白辛子道:“你没事吧?”
白辛子猛然站起身,一躬到底。“坛主,副教主。我先告辞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白辛子便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颜轩忙俯身扶起地上得白辛子轻轻摇晃道:“辛子...辛子。”
令彪突然大笑道:“哈哈哈...这白左令的酒量也太小了吧,这才三杯,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颜爵招手换来两个教徒道:“你们两个先送白左令回去休息。”
两个教徒忙作揖道:“是副教主。”
颜爵笑道:“好啦轩儿,我们喝我们的,来,哥哥再敬你一杯。”
颜轩一边笑着迎合颜爵,一边有些担忧地望着被两个教徒搀扶着的白辛子。
颜爵用酒杯在颜轩眼前晃了晃轻笑道:“弟弟不必担心,他不过是不胜酒力,睡一觉便会没事的。”
颜轩忙将目光从白辛子身上移开,将手中的酒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