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了。
苏灵华发誓,如果不带回燕回山的金楠花,她绝不回京。
于是,便出发了。
同北顾穿过幽暗的森林后,环境突然转变成一望无际的荒漠,一人高的荒草随着咆哮的风狰狞着。
好在天黑时分,两人终于找到一个村庄。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才刚刚天黑,却每家每户门窗紧闭,街道上一片凄凉。
“有人吗?”
“……”
“有人吗?”
“……去去去,别敲我家门!”
“有人吗?”
……
苏灵华哐哐哐的敲了很多人家人的门,可没有一个人肯开门。
“怎么回事!本公主会一口吃了他们吗?!”
北顾叹了口气,走到村里最后一户人家的门口,刚要动作,便被一脸失落的苏灵华打断:“算了吧,我们去那个茅草屋中住一晚好了。”
“可是你能适应吗?”
“父皇老了,我总要学着长大的。”苏灵华强颜欢笑。
两人刚要往回走,便听到黑暗中有什么闪过的声音。
两人脚步一顿,往对方身侧靠了靠。
“什么人?!”苏灵华冷道。
——簌簌。
一阵奇怪诡异的声音传出,她咬唇抓住北顾的手:“什么东西……”
“别怕。”他还没吐清全部的话,耳边便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一声惨叫,仿佛是开关一般,道路两旁的房屋都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孩子们的哭声终于再也压不住,从窗口中似乎还传出了祈求菩萨保佑的声音。
可依旧无人出门。
“北顾你怎么样啊!”女子哭的声音传来。
“那个……你们还好吗?”最后那户人家中走出一个羸弱的少年,嗓音虽然虚弱但清澈干净。
苏灵华慌乱的捂住北顾流血的手臂,没有注意到他柔弱的声音:“你干嘛要挡啊傻子!”
少年重复着,但语气明显冷了几分:“你们怎么样?如果没事就赶快离开吧,这里晚上很危险的。”
苏灵华或许命令人惯了,再加上着急,竟推了一把那少年:“你有没有心!你没看见他受伤了吗?你家里就那么金贵啊?”
少年体弱多病,摔倒在地,俊秀的脸上是无限的惨白。
见此,她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声音尖锐刺耳:“你什么意思?!”
少年咳嗽了一声,慌乱的道:“我没什么意思,是我没站稳……”
“好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容颜姣好的姑娘从少年家中走出:“小然顽疾加身,姑娘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这正是换了容颜和装扮的白涟漓,之前同南方走散来到了这里。
苏灵华咬了咬唇,扶着北顾往屋子里走去:“北顾受伤了!你们就不能救救他吗?!”
少年听她对女孩的语气,彻底冷了脸:“滚。”
“什么?”这位公主愣住了。
“我说,滚开!!”少年站起来后先她一步关上了自己的家门。
听着门外女子的咒骂声,陈然叹了口气,转身,火红的烛光为他病态的脸色增添了些许血色:“天色不早了,白姑娘你快去休息吧。”
白涟漓晶亮的黑眸定定的看着他:“她那样…你不生气吗?”
陈然无所谓的笑了笑:“白姑娘,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若事事计较,岂不痛苦?”
接着道:“姑娘你不是和朋友走散了吗?我可以让村民们帮你找一找。”
“不用麻烦了,他一定会找到我的。”女孩说的坚定,因为系统说那是南方的命数,是他的劫,反派总该自己成长。
但在陈然眼中,她这副笃定的样子,却是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外人无法插足的自信和默契。
“可是你的朋友会不会有事?”
“他很厉害的。”
“……好吧。”
直到天蒙蒙亮,村民们才敢出门去看夜里那两个外来者,苏灵华因为身娇体弱,在半夜里突然烧起了高烧,如今已经不省人事,村民只是看着,沉默的送来些草药后又纷纷离去。
北顾知此处古怪,想早点离开,可村外更加危险,只得暂时待在这里。
突然陈然带着善意和抱歉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昨晚真的不好意思,但请见谅,我们这里半夜是不能放人进自己院子的。”
北顾并未怪他,摇了摇头后抱起苏灵华:“她这模样…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离开,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吃食?”
陈然思索片刻,将他带到一家门前,敲了敲门:“李大娘!”
门开,一个老婆婆走出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路,在陈然面前也不好冷下脸:“小然,你总要体谅我们一下。”
陈然眼底闪过心凉,强颜欢笑:“李大娘,积德行善嘛。”
李大娘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进来吧。”
陈然家中,白涟漓不小心碰到了凳子凳子角磕在墙上,发出空洞的闷响。
这墙……是空的?
正当她寻找开关后,陈然恍惚中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姑娘在干嘛?”
“……”
她愣了愣,故作自然的将凳子扶起来,转身疑惑的问:“怎么了?”
陈然松了一口气般,随便的说了声没什么后拿着白布条走了出去。
等他把白布条交给李大娘再次回到家中后,迎来的是少女探究的视线,她身后的那墙,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涟漓发现,里面…锁着一个人。
金黄的光线衬得陈然更白了:“白姑娘……”
“你还是看到了。”
“昨天晚上,我发现,村后的湖里,有一件染血的衣服。”她面无表情的说。
“……”
“是个男人的。”
“……”
“你们村里到底有什么?”
“别说,别问……”陈然按了按剧痛的额头,坐到桌前,娓娓道来。
——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那时候,村子周围还是绿水青山,鸟语花香。大人们经常夜里去看地,防贼。这里的贼,不是人,而是大田鼠之类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死在了田地里。
按理说,死一个人还算意外,但那天,整整死了五个人,而且过两天后,尸体都没了,凭空的消失了。
接连的死人,除了我这个病秧子,青年们都死了。
我的父亲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有一天,疯了,开始见人就咬。
在我们村子,疯了的人都被误以为是鬼上身,是会被烧死的,再加上……似乎有怪物会在晚上出没,我没有办法,只能把我的父亲这样子锁起来,对外宣称他死了,以保护他的安全。
听完后,陈然似乎格外痛苦,捂着脸趴在桌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会一直这样的,我可以…”
她还没说完,门突然被打开,李大娘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逆着光。
陈然却不知怎么了,表情僵硬:“李大娘,你怎么突然来了?”
“那两个外来人不见了。”
“……所以呢?”他笑容淡了淡。
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李大娘沉沉的看着涟漓:“陈然,你是个好孩子。”
“……李大娘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苍老的脸上满是冷漠:“明天早上,大家等着你。”
“不……”
门被用力的关上,陈然身影晃了晃,脸色更虚弱了。
“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他看着她,水光透亮的黑眸中有什么坚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