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1日星期一
小杰最后一口啤酒喷了出来,赖濑刚好来到酒吧,走近他俩。五点多了,其他乐队成员也陆陆续续到了J酒吧,小杰便和J乐队准备演出去了。余以为在台下看着小杰和赖濑的互动,至少他们现在坦诚相爱,至少他们现在幸福地在一起着。可他和岳一齐,明明也互相喜欢,在一起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岳一齐出现在了J酒吧的门口。岳一齐远远就看到了,台上的赖濑和小杰,甜蜜地交换着视线,正在演唱着一首经典的男女对唱抒情歌。还有熟悉的角落里,余以为一个人坐在那里,一道孤独帅气的背影。岳一齐鼓起勇气,走进J酒吧,赖濑和小杰看到了她,还冲她笑了笑。余以为察觉,扭过头,看到岳一齐走到他身边,然后慢慢坐了下来。两个人面对舞台并排坐着,却互相看着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本来以为,见到对方的一刹那,就会激动得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才发现,其实只要见面了,就好了,心就安了。
岳一齐被余以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抿抿嘴想说什么,余以为微微笑了笑,先开了口,说,我们,先听歌吧。岳一齐点点头,嗯。
J乐队连续好几首歌,两个人一直没说话,就这么坐着听歌,直到J乐队又一个中场休息,赖濑和小杰走下来和岳一齐打招呼。赖濑很激动,好久不见啊一齐!岳一齐笑了,嗯,真的很久不见了。
高三后你就没来过了,现在考完试了,你一定要经常来啊。
嗯,好。
小杰也高兴,正想和岳一齐打招呼,余以为一激灵,拉起岳一齐的手,站起来就朝门外走,边走边说,我们走,不要理这个老色鬼。岳一齐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拉走了,只听见赖濑在后头仰天大笑,小杰一阵宠溺地谩骂,声音越来越远。
一走出J酒吧,岳一齐就有些不自在,让余以为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并排朝岳一齐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气氛,却不如之前的任何一次,走在这条路上时那般美好。有些话,总是要有人先开口说的,这个人也只能是余以为。
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爸爸和我们家的事情,所以才骗我说,你去了美国?
岳一齐的第一反应是很愧疚,眼神闪烁,不敢看余以为,说,我……我是真的要去的,只不过是明天才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慌张道,你……都知道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在我们高一刚放假的时候。
你……岳一齐很惊讶,一时半会儿竟说不上话来,只是难以置信地支吾反问,那……那你为什么还……还……还要和我在一起……?岳一齐越说越小声。
余以为一转身,突然停在岳一齐面前,回答道,因为我就是喜欢你!余以为看着岳一齐,语气有些焦急,他知道岳一齐在怀疑什么。岳一齐猛地被拦住,有些无所适从,低下了头。
余以为找岳一齐出来见面,本意并不是想让她内疚难过,他只是害怕,岳一齐会像上个暑假那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余以为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岳一齐的脑袋,说,对不起,或许该道歉的人是我,因为我知道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像现在这样。
岳一齐这才抬起头来,与余以为四目相对。
余以为接着说,该对我们家对我妈妈负责的,是岳南飞和南柳医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个药物和我妈妈的去世有直接关系。所以,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除非……除非你……你不喜欢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说到最后,余以为鼻子一酸,眼睛也湿润了。
我,我不是……我只是……岳一齐很想说,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语无伦次,岳一齐快要急哭了。
余以为看到岳一齐着急解释却又张不开嘴的样子,突然间就破涕为笑了,岳一齐实在是太可爱了。余以为只要确信了岳一齐对他的心意,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改变,就足够了。余以为忍不住捏了一把岳一齐的脸,假装不高兴地说,你知道么,我都和我爸说了,我喜欢你,他也喜欢你,他还邀请你到家里吃饭呢。
岳一齐一听,更想哭了。
待心情渐渐回归到了暧昧的平静,岳一齐告诉余以为,打官司的事情,她妈妈还不知道,岳南飞有意在开庭前,将母女俩送去美国旅个游,只不过,是后天出发。余以为想了想,其实岳一齐这段时间离开一下也挺好的,无需面对大人世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余以为虽然不舍得岳一齐离开,但依旧会把岳一齐的情绪放在第一位。在这一刻,余以为自己都忘了,如果到时候真的证实了,江堰的离世和岳南飞的药有关,他才会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不开心的事情终于说完了,下面就来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这周五网上填志愿,我就直接报C大医学院了。你呢?C大经管吗?
嗯,经管。
太好了!余以为高兴地叫了出来,语气里透露着一种“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的骄傲。看到岳一齐有点不好意思,余以为稳定稳定了情绪,说,那……等你从美国回来,我们一起去了北京,我们……就算正式交往了吧?
岳一齐的笑脸隐隐约约透着绯红,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你不会再骗我了吧?
嗯?
无论官司的结果如何,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嗯。
我们一定会一起去北京,一起去C大的,对吧?
嗯。
你一定会做我的女朋友的,对吧?
嗯。
诶,不行不行,我要你给我写下来,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余以为居然,撒起娇来。
两个人刚好走到罗特尼斯小区的门口,余以为跑到门卫处,问保安借了支笔,然后翻出钱包里一直带在身上的岳一齐的信,翻到背面,同笔一起交给岳一齐,说,这样,我说一句,你写一句,怕你又反悔了。
岳一齐本来要被余以为幼稚的行为笑死了,但是接过信纸的一刹那,内心还是特别的动容,这封信,余以为真的一直都带在身边。正想着,余以为把岳一齐拉到了小区门外的长椅上。余以为边想着要岳一齐怎么写,边嘟嘟囔囔说了起来。
你就写,余以为,冒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再也不会骗你,再也不会躲着你。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离开多久,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嗯……差不多了,可以落款了,你的签名,然后是今天的日期。就这样吧。
岳一齐小心翼翼地在这张已经有些破旧的信纸上下笔,脑海里回忆起,从余以为的妈妈去世那天起,三年来,自己和余以为发生的点点滴滴。岳一齐写完,交给余以为过目。
余以为一脸得逞的表情,开始低头读信,眼睛突然一亮,激动地抬起头。岳一齐突然迎面垫起脚尖,用她的嘴唇在余以为的嘴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跑进了小区。
余以为的脑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整个人像被火烧了一样,从脚板底红到了头发丝,愣愣地站在原地。
岳一齐刚刚那封信的最后一句,不是余以为让她写的最后一句,而是,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