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33
东边地里豆角滴里嘟噜了，蚊子也开始厚了。
老司一大早起来去豆角地，一碰秧子，蚊子就嗡嗡出来了。他择了一些，往回走。路上想自己说曲森的那些话，当年好像是老田刚走曲森就来了。老司进老田家院，和挑起水桶的老田说了，然后留了些豆角。
老田去水站，站那骂：“一大早没水，真他妈的缺德。”老范踢管子，管水站的人家不乐意了，伸出脑袋喊：“踢坏啦！”老范说：“赔你！”
停水了。管线坏了，正抢修。小凡问姥爷，人没有水就没有命了吗？当然了。生命，是生长，包含生长信息，生长组合，生长物质是水。
“没有水了！”“节省点用吧。”“你家还有多少了？”后起来的走出去，就有人提醒。
小光说：“我就不洗脸了。”妈说：“脸也不要啦，你不上学啦？”小光要换水，“别倒了，接着洗。”家里人说。小梅说：“也洗不了头。”妈说：“平时有水你咋不洗？”“没到时候嘛！”爸说：“没水你要洗什么！”
小蘑菇往门前沟里倒尿桶，小光在旁边看，“你家撒的尿这么多？”小涛从他家后窗欠着身探出头，说：“这就是水呀，不浪费了吗？”小蘑菇磕地倒净桶，分别对俩人说：“你家不撒尿哇，你喝吧。”小林过来，学着小五的声音说：“败家玩应，不会过日子，尽糟蹋东西。”小蘑菇抬头，说：“你咋拉屎呢？咋不少吃点，以后干脆别吃了。”小峰出来要去厕所，伸着缺指头的手说：“拉了就吃了得了。”
小薇去上厕所，看见门口自家的猫在抓着玩。细看没有老鼠哇，什么？是一个虫子，胖胖的，摇啊想爬，被猫抓了又放，想吃又没吃，虫子又蜷缩……西边，小五招手，“把这个倒了，”指着地上的尿桶，“倒你家那边。”
水危机家家恐慌，水缸见底儿的更紧张。一家人洗脸用一盆水，剩水洗抹布，用锅里馏饭的水刷碗筷，一遍水儿。有小蟑螂，不大点儿，“像小蚂蚁似的，”“是蟑螂，蚂蚁一般不进屋。”容婶洗了碗，用药棉花再擦一遍。容叔骂：“这小×玩应要长起来就坏了。”“肯定不止一个。”擦桌子，在饭前已经给家人棉球，蘸了酒精的，让他们擦擦手。春花和妈说：“没办法，可不是我糊弄啊。”简单干完活，来照镜子，推走春丽，擦脸，抹点儿雪花膏，两边脸蛋儿拍拍。老田骂：“别他妈嘚勒吧瑟的。”春花伸伸舌头，又贴近镜子，“呀，有白头发！”田婶说：“小小年龄有什么白头发？”“真的！”“还假的呢，你赶紧上学走吧。”
危机波及学校。甄琰要喝水，淑芬说：“我昨天接了一点。”甄琰喝了，问小静喝不喝，小静不喝。甄琰说淑芬：“你咋没多接点呢？”淑芬说：“谁知道今天停水呀？”小翠说：“我缸子里有，”“没有哇。”“有。”“眼瞅着呢，犟什么犟，没有！”“怎么没有，肯定有，刚才我还喝了。”“你喝没了吧？”“没有。”“你看。”“不用看。”小静咳嗽说：真没有。小翠走过来，看缸子里，转头四顾：“让谁给喝了？谁？”人问她从哪弄的，她不说。甄琰问：还谁的有？
春丽找东西，小静问啥丢了，春丽说：我的那把彩色扇子哪去了呢？淑芬说：“你手里不是有吗？”春丽说：“那个不能丢，是好的。”小美嘲笑她，“有用的就行呗，不是一样嘛！”春丽不听，还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