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万物皆有灵,纵然一城墙也可引动天地间大地之灵共鸣,从而产生一种势。
叶彦端伫立久望。细品这股势,这股势中有着血与泪、战与火,时间的刻痕残留其上。
而后他迈出一步,一股微弱之势自其周身升腾而起。良久,他又迈出一步,其势便又强盛几分。
一步复一步,直至关前,其势已然清晰可感——此乃君临天下之势!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皆我之疆,万物以我为首。我是谁?我乃帝王!
以势引势,以城之守势引我席卷天下,包举宇内之帝王势。以此之法便可使势破除肉身之限。叶彦端直走咸阳而去。
秦国皇宫御花园
一位中年男子正侍弄着花草,突然他双眉一皱,立身望向东方。而后似是自语般说道“燕人向来固守其疆,从不主动侵略他国;楚与齐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会平白无故另寻他敌;齐国姜氏为超脱之势,叶氏为杀戮之势;至于赵、魏、韩……想必还没有胆来犯我秦疆。那么想必——阁下便是传道者了。”其言化作一缕声线,直射秦关。此乃千里传音之术!
叶彦端听闻此言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声,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许。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没。两月时光匆匆而去。叶彦端驻步,停下那似是永不止歇的脚步,看向眼前之人——双眉如剑,紫髯飘然,双目紧闭,负手而立。
叶彦端开口“你来早了。”
“是啊,但知己难寻,强敌更难觅啊!我怎能按捺住心中之战意。”那人应道。
旋即他睁眼——碧眼。正是天元榜第一,秦皇嬴伯益。
霎时间,一股与叶彦端极其相似之势冲天而起——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叶彦端感应到这股势后,其周身本波澜不惊,瞬间波涛汹涌,气冲斗牛。其势已然聚集到如此地步!
其以步丈量万万里,自函谷而始,感天地之灵,会诸因之果。两势相争,遇强则强,强者愈强,强强相加,无止境矣!秦国四境之内,莫不感势俯首而称臣。
嬴伯益不再多语,拔剑出鞘,寒光粼粼。仅视之,便令人心生冷意。嬴伯益指尖轻弹剑身,剑体轻声嗡鸣。
“剑者,兵之王者也。不知阁下有否?”
叶彦端解下身负之剑,其剑无鞘。“自然。”
嬴伯益大笑“善哉,妙哉,正该如此!”他立剑“我之剑,三千浮屠所造,以十二国祭之,出鞘必见血,名曰紫渊。”
叶彦端橫剑“我之剑,五千载苦木之心所制,以十兽乳之,剑出则解兵,名曰无名。”
嬴伯益不语,良久复言“我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
叶彦端揣度良久,接道“我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包以四夷,裹以四时;制以五行,论以刑德;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嬴伯益复不语,顷之,复言“剑者,终为器也。不知可否一试之?”
叶彦端淡淡一笑“若如此,愿试之。”两人将剑负于身后,互拜。为敌为己。两人直身,叶彦端并未立即举剑“我且有一问。”
“请讲。”嬴伯益微沉手中之剑。
“君既知姜氏之超脱之势,可知平等之势?”
“不知,愿一见。”
叶彦端回以一笑,而后他迈出一步——一种众生平等、万物皆同之势自两势之中磅礴而起。嬴伯益只觉一丝异样,待回味过来,已然被压制至凡俗二鼎境。其势之强悍竟至如此!
嬴立紫渊,叶横无名。一片叶落下,落至地面。二人易位,死一般的寂静。而后满地落叶绕二人狂卷而起,紫渊碎,无名落。
叶彦端笑道“拾起来,熔炼一下还能用。”
嬴伯益也笑道“拾起来,接骨连筋也能用。”
两人哈哈大笑。地上,一柄碎剑,一条断臂。
突兀一声大笑夹杂其间“快哉,快哉!”二人举目望去,一人正斜倚着树干坐在地上,腰间斜挎一柄剑。
“裴旻,今日好兴致,来我秦疆作何?”嬴伯益斜藐此人,淡然出声说道。
此人正为裴旻——天元榜第十二,半步辟地,辟地之下第一人。卫国人,习得一手好剑法。天元大陆之上,剑法无能出其右者。
裴旻闻言一笑“我若不来,岂不错失一场盛斗?”
嬴伯益笑道“不知以你之见,此战若何?”
裴旻起身道“以我观之,你二人名为比剑,实则比势。”
“愿闻其详。”叶彦端回道。
裴旻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姓字?”
“彦端,叶氏彦端。”叶彦端拱手回道。
裴旻向叶彦端点了点头。而后裴旻解下剑,插在地上。酝酿良久后才道“伯益先言剑为兵器之王者,身为人中之王者,岂能没有?如若彦端无剑,岂非输你半招?”嬴伯益颔首。
裴旻继续道“伯益而后又言——我之剑出鞘必见狼烟起,为霸王之剑。彦端回道——我之剑出手则有炊烟升,为仁君之剑。”
“正是如此。”嬴伯益答道。
裴旻继续道“伯益自知输半招,又言自身帝王治世之道。彦端却说此不过诸侯之道,又言帝王之道若何。伯益又输半招,理应合而输一招。无奈之下,伯益只得提出以剑论势。不知我之浅见可对?”
嬴伯益与叶彦端相视一笑,道“丝毫不差。”
“既如此,不知可否相试一剑?”裴旻拔出地上之剑问道。
“今日不妥,来日再试。”二人应道。
裴旻乃提剑离去,唱曰“一剑来会四方客,只身苦觅敌者三。会须一战日月坠,直若九天风雷彻!”
“不疯魔,不成活!”二人注视着裴旻远去的背影叹道。
待裴旻远去,嬴伯益吐出一口淤血。“终是输你一招,为何?”
“你可曾一统天元、位极九五?”叶彦端淡淡问道。
“未曾。”嬴伯益如实道。
“我曾。”叶彦端双目低垂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