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妈婆子脚都站酸了,见逸王想什么入了神,久久不回应,探头探脑的轻声询问。
“嗯?”逸王回过神,邪魅一笑“你先下去吧。”
妈婆子见这突如其来的邪笑,吓得一哆嗦,听到让她下去,便如获大赦般头也不回的逃出去了。
待门关好,逸王便起身打开窗户,一个跃身翻到飞檐上。此时天色昏暗,飞檐又格外宽,下面的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并没有注意到上面有个白色的身影。
小心翼翼的走到沉香阁的窗外,透过明纸贴眼仔细探看,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了,只在床边点着一只昏黄的小烛,没有一点声音。
逸王继续向前走到檐角,轻轻打了个飞哨,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低头双手抱拳等待主子命令。
逸王压低声音道“盯着那几个拿刀的。”
黑衣男子立刻闪身退去。
嘱咐完了,又转身回到沉香阁窗外,轻手轻脚的打开窗子,翻身进入。
阁子里很大,当初为了增加密闭性,只开了一个小窗子,除了小烛发出的一小团光,其余的地方如同沉重的黑铁块,黑的让人透不过气。
逸王蹑手蹑脚走到挂着纱帘的床头,定睛一看,床上并没有人。他刚想回头查看,突觉脖子上有些凉意,一把匕首已经抵在喉结下。
“别动。”
对方是个女人,声音也很冷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有男人深夜摸进房里而紧张。
此时已是丑时,月光正好从窗外射进来,照到两人身上。女子宽宽的红色纱衣衣袖如同一团烈火,在逸王胸前燃烧。
时间过了很久,女子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逸王都以为她是睡着了,想伸手夺下匕首,女子看透了他的小动作,手里的匕首又紧了一份,一丝血迹顺着修长的脖子没入月白色的衣领。
“别动。我知道你是逸王爷,皇上的亲弟弟,明日就是大典,到时辰我自会赴死,不用你们多加胁迫。”
女子最后两个字咬的很紧,“赴死”两个字却轻描淡写,逸王有些吃惊,这神女不是应该帮皇上习得长生之术么,怎么明天就要死了?
“你是谁?”说话之间还能感觉到喉结碰到刀子,他相信,如果再有什么动作,这把匕首肯定会割开他的喉咙,没有一丝犹豫。
“怎么,王爷不知道这屋子里住着谁就随便摸进来了?原来还有这种癖好。”感觉到女子话中的讥讽,逸王顿时觉得有点脸红,但随即就被自己厚脸皮的属性压下去了。
“听妈婆子说这儿住着位神女,本王好奇长什么样子所以就溜进来看看,看看而已。”
“现在知道了么?”
“还没有啊,你一直拿把刀子抵着我脖子,本王一回头,万一头掉下来了,即使掉在地板上之前瞄见你的脸,这代价也太大了呀。”
“都说大燕国的王爷骄奢淫逸无所不占,我看你嘴皮子也算是一绝。呵”女子冷笑一声放下刀,转身坐在桌子旁,端起茶杯,冷冷的说道“你还是赶快走吧,万一外面的人闯进来,看见你一个王爷做这种扒窗户的事情,终归是丢人。”
逸王用手蹭了蹭脖子上的血,眼珠一转嘴角一勾,趁女子喝茶不注意,一把抹在女子额头上。女子愣了愣,手拿着茶杯停在半空,随即扔向他的方向。逸王隐匿在黑暗中,一手抓住了杯子,低沉的声音道“抹在你脸上的是一种毒药,两个时辰内如果不吃了我这解药,你就会全身皮肤发痒溃烂,想挠挠不得,极度痛苦,心悸而死。”
借着月光,逸王终于看清她的容貌,虽没有那么美艳,却是清丽脱俗,一身红衣并不艳俗,在如水的月光中却有一种雪落红梅的清凛之感。他躲在月光之外,忽而觉得自己这样盯着她其实是在仰慕她。
神女听了这一番要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相反,她轻声笑了下,重新拿起一只茶杯,倒满水,啜饮一口,开口道“你这般费气力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到了自以为占上风的逸王耳朵里,顿时觉得自己是只撞了树桩的兔子,而她是个好猎人。她捡到了自己,不准自己扑腾两下,还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然后你再逃跑就好了。”
既然猎人都发话了,小兔子就乖乖的问好了“他们为什么选你做神女?神女到底是什么?”
“你竟不知道么?”
“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
“是嘛。”她仔细研究手里的杯子,仿佛那是件稀世珍宝,朱唇轻启道“我从小就被当做神女,受万人朝拜,母亲说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一条蛊虫,他们拜的是蛊虫罢了。可因为与它无法分离,所以我便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呵呵,一个养虫子的罐子,本来一文不值的,可如今为我而死的人都可以堆满这间屋子了。”
“什么蛊虫?”
神女放下杯子,缓缓起身步到窗前。逸王就站在窗旁,她离着他那么近,他能看到她微翘的睫毛。她闭上眼睛感受风拂过脸颊,苦笑一声,声音低的如同叹息。
“长生蛊,神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