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视觉震撼效果怎么样？”冯峰苦笑着看着我问道。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深出了一口气，同样苦笑道：“还……还可以吧。”
“你算不错的了，这么坑爹的场面你都能受得了。那个新来的法医也真是的，好歹得有一点心理素质吧，搞到现在尸检的进展一点也没有，这样的话案子很难破的啊。”冯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说道。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将头扭过来看着我，一脸坏笑，看得我背后直冒冷汗，随后说道：“你对于尸检有点经验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但还是不禁大叫出来：“什么？！让我来？！为什么？”
“我想吧，你学过殡仪对吧，你的工作就是把坏了的尸体组装起来，让尸体变得体面。法医的工作就是不断地破坏尸体。所以我想你会不会也知道一些？”冯峰满脸的不好意思，但是里面似乎带着一丝坏笑。
我听了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冰包围了，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随后无语地看着冯峰，说道：“大哥啊，别乱来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我对于法医的事情稍微有一些了解，但是用在真的案子上面恐怕是不行的啊。这种事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干啊。”说着我用下巴撇了撇门外的冯菡。
“她一看就不行啊，从看到尸体到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缓过劲来，你就先看一些你知道的呗。”
“不行不行，到时我给误诊了怎么办？这个责任我可是担不起的啊。”我急忙朝着冯峰摇手说道，随后不管他的话，就朝着他的方向抛了一句：“我去给外面的那个女法医开导开导心理，这种事情我倒还有点在行。”
冯菡还是蹲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看来那一幕惊吓的确把她吓得不轻。我缓缓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看着前面，在她的身边蹲下来。但是等了有半分钟，身边却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动静，只有旁边几声慌乱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朵。看来她真的吓得不轻啊，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冯菡是吧。”我在她的边上小心翼翼地说道。感觉就好像是手中捧了一个肥皂气泡，怕太大声会让这个气泡破裂。
这一下，她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肌肉跳了一下之后缓缓地转过来，眼睛中似乎都看不到神色。“真是的，老秦怎么让这样一个人来出现场啊。”我的心中不禁抱怨道。后来我才知道，老秦带她来是有原因的，这个冯菡是去年老秦的学生中成绩最好的，对于尸检的技术掌握地很牢固，课外拓展的也很多，是一个理论和技术都属于尖子生的人，就是胆子小了一点，经过老秦将近四年的培养之后已经能接触被烧成黑炭一样的尸体了。但是这一次老秦没有想到会碰到这么坑的一个主，这么恐怖的现场，老秦没有心理准备就看到的话也会被吓一跳的，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学生。
就在冯菡的脸渐渐地转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这副面孔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来这个人的面孔与当时我见到的周欣的面孔极为相似。似乎这个人就是那个当时照顾钱嘉雯母亲的那个鱼钱嘉雯同病相怜的周欣。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在我第一次与周欣见面的时候我对她叫了“周欣”这个名字，她当时的反应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原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么我眼前这个与周欣面容极为相似，年龄也极为符合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周欣。
就在她缓缓地将脸转过来之后，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瞳孔放大，倒吸了一口气。看来他就是周欣没有错了。
“怎么是你？！”周欣似乎突然发觉什么似的，朝着我大喊道。
我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她的猜测没有错。接着说道：“原来你是法医啊。”
她神情中的恐惧似乎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估计是新的刺激点将原先的刺激点给覆盖了。然后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点了点头。
原本我还想和她聊些关于钱嘉雯家里的事情，但是想到现在的环境，也就知趣地把问题给咽下去了。随后我问道：“你能进去检查一下尸体吗？”
这时候的她似乎才如梦初醒，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就像摇拨浪鼓似的摇着她的脑袋，大声说道：“不，那个太吓人了。我才不想再看到第二遍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进去看看吧，你的师父不在，我们现在目前就只有你可以检查尸体了。很简单的，只要看一下最简单的就可以了。解剖尸体什么的到时候你师父会干的。行吗？”
终于，经过我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冯菡终于还是没有同意去检查尸体。冯峰不得已将尸体的几个细节进行了拍摄，最终决定还是让老秦来验尸。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虽然用白布盖住了尸体，但是明显的，那几个搬运尸体的警察对尸体的样子还心有余悸，都远远地抬着担架，恨不得离开这个尸体一百米远，或者更远。上警车的时候都不愿和尸体坐在一辆车子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的司机还笑着看着那些手足无措的警察，嘲笑他们干了那么多年的警察还怕尸体。我暗自好像，要是那个司机知道尸体是个什么样，估计他死也不愿意一个人开车送尸体回到警局了。
在DNA取样之后，工作就落到了法医的手里，我和陈浩执意要一起检查尸体，老秦也就没有拒绝。冯菡不想再看到这具尸体，在老秦的面前软磨硬泡的，最终还是被老秦给拖进了尸检室。
“嚯哟。”老秦看到这具尸体后还是被吓了一跳，随后用手腕揉了揉鼻子道：“看来这具尸体还真是够可怕的了。连我这么一个老江湖都被吓了一跳啊。”
“开始吧，老秦。”陈浩戴上手套之后一边向尸体靠近，一边对着老秦说道。
“得咧！”老秦说着，随手拿出了解剖刀以及放大镜，开始对这具尸体进行检查。“你们看啊，尸体身上没有致命伤，但是每一处刀伤都是致命的。刚才我在给尸体抽血的时候发现，尸体里留下来的血液还不到150cc，可想而知，死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根据血液的凝固程度以及肌肉的僵硬程度来看的话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四点半点左右，但是凶手进入以及离开的准确时间还不能判断。”
“没错。”我补充道，“我在进入学校的时候刻意观察过一下，学校里面的监控有很多的盲区，而且案发时间早，学校里的人几乎都在睡觉，只需要躲开保卫的检查翻墙逃出去是十分方便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找到凶手的去向和行踪将会变得很困难。”陈浩盯着尸体的方向说道。
随后老秦又将放大镜移到了尸体的伤口处，用镊子拨弄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尸体伤口的上层断面整齐，说明这应该是用利器割开的，整齐的断面有将近三公分。但是伤口的下方有撕裂状伤口，存在组织间桥，你们看，肌肉组织以及结缔组织在两个断口上互相连接，是典型的撕裂状伤口。撕裂状的伤口有将近八公分。尸体全身共有四十二处骨折，虽然都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果救活的话也是一个残废了。”说着，他便直起身来，向我们瞟了几眼。我还没有明白过来，陈浩却已经会意似的点了点头，将我给拉了出去。
“怎么了？“我一脸疑惑地看着陈浩问道
“他们要尸检了，你难道要去跟他们一起去解剖尸体？”陈浩满脸的不屑，对着我说道。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冯峰那里吧，看看他又什么进展。他那里好了，估计尸检报告出来也就快了。”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指纹匹配，DNA也匹配，就是这个人了。”冯峰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说道。
“快说，死者是什么人，别卖关子。”陈浩朝着冯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冯峰将脸转了过来，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喏，就是这个人。”
随后，我的视线就完全集中到了电脑的屏幕上。上面是一份档案，左上角是一张妇女的照片。仔细看档案，果不其然：
姓名：黄燕
性别：女
名族：汉
籍贯：J市
出生时间：1972年11月30日
职业：教师
……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遭到罗友孝的杀害？”我奇怪地问道。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这个人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可是很出名的。去年夏天的时候，黄燕和一宗命案有关，虽然和她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网上的人都认为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高考前夕，有一名学生跳楼自杀，在他的遗书中写出了‘黄老师’对他的要求太严格，硬逼着他要考进重点大学，而他最多不过考上一个普通的本科。完全不给他任何的学习时间，每天有多累多累，很害怕高考会无法按照她的要求一样考上重点大学。他害怕会失败，没有办法面对亲人和朋友。于是就一了百了了。”
“不是吧，心理素质这么差啊。”我听完了冯峰的话之后喊道，“这种事情我们高三的时候都经历过的嘛，不也是都过来了吗？这和黄燕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说，但是死亡孩子的家属打了很多的官司，但是都没有赢。网络上的人也都比较同情那个老师。毕竟老师只是严了一点罢了，没有原则性上的错误。而校方则为了安慰死者家属，对黄燕进行了降职以及扣工资的处罚，但是也不过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罗友孝要现在杀了黄燕？难道当时的判断有误？”我听了之后问道。
“不，最近还有一件事情发生，或许就是这件事情导致了现在所有事情的发生。”冯峰神秘地说道。随后转向电脑，登陆了一个网页，将一段视频点击播放，嘈杂的声音瞬间充斥在安静的痕检室中。
视频的一大半被一大块灰色所遮挡。可以猜出拍摄视频者是用手机偷偷在课桌后拍摄的。背景是一块可以两面平移的面积庞大的黑板，黑板之前是一个白色的讲台，虽然有些脏，但是可以看出这是在不久之前换上的。视频上所显示的时间是：2011年12月27号。视频中的大部分学生都在朝着窗外看，有的眼神中露着担忧，有的露着惊恐，还有的几个男生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由此可以看出拍摄者是靠在班中位子靠后的。
突然，镜头往里面一缩，视频的大部分都被课桌中的书本以及试卷占据，能看到课桌外的情况的不到画面的六分之一。隐约能够从画面中看到有三个人进入了教师，随后视频中的嘈杂瞬间消失。安静了大概五秒钟之后，视频中传来了一阵听起来较远的妇女声音，第一句就是一句脏话：“TMD，****NMB，你们两个小崽子胆子真大啊！敢在我的班里谈恋爱啊，知道你们什么年级吗？高三了！你们还真有闲工夫啊！大学还想不想考？还想不想进好的大学？”
随后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抽泣着大喊道：“我谈恋爱怎么了？我的成绩没有下跌，反而还上升了，哪里有问题了？！哪里有错了？！”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或许是那个老师被说倒了吧。我的心里想到，但是马上我就发现我想错了。
“咻~啪！咻~啪！……”不知什么物体在空中快速搅动空气的声音以及落在固体上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又是不断的叫骂声：“TMD你小子还敢顶嘴！你谈恋爱还有理了是吧？！看老娘今天不抽死你！”接着又是刚才的击打声。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传了过来：“黄老师！黄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会再干这种事了！我们不会了！”
旋即抽打的声音停止了，传来的又是那令人厌恶的声音：“诶呦，小姑娘还真是好心啊，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啊，啊？！你要是再敢多嘴，我连你一起抽！别看你是个女孩子，要不是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我早就抽死你了！”随后这声音停止了一会儿，但是立马又死灰复燃似的大喊道：“小兔崽子！你知道错了吗？”
但是迎接的却是一阵寂静。
安静在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后，突然，视频中传来了类似拉窗帘的声音，随后亮度也变暗了，看来我的想法没有错。这也就代表着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随后的画面依然只有课桌以及书籍，但是却随时可以听到男孩子的呻吟声以及女孩子的啜泣声，还有不时传来的击打声。
“知道错了吗？”那个妇女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也就在这时，画面渐渐地从课桌中离开，看到了门和半块黑板，还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的身影。画面依旧在一点一点地展开。
寂静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妇女的声音似乎缓和一些了，但是却依然像是魔鬼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把衣服脱了！”与此同时，底下的学生几乎同一时间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此时，画面中的妇女脸总算是清晰了，虽然戴了眼镜，但是依旧依稀可以认出她就是那个黄燕。
这时，也可以看见跪在讲台边上的两个学生，虽然两个学生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也能感受到男孩子的心中满是悲愤，而女孩子的心中则满是委屈和悲伤。但是两个人都迟迟没有动手。见此情此景，黄燕又一次发话了：“老娘可是有权利让你们退学的，到时候影响了你们的升学我可不管。你们要么脱衣服，要么就别想考上好的大学。到时候不良记录，告诉你们家长什么的，倒霉可是你们。
听到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好像是被控制了一样，虽然满是不情愿，但是还是开始慢慢地动起手来，男生直到赤膊才停了下来，我看到他在12月的气温中不禁打了几个寒战，黄燕发现了，却不为所动，脸上却似乎还浮现了一丝得意。
而女生则一直脱到上身只剩下一件文胸，我以为这已经够了，但是却不曾想，黄燕冷不丁地在边上说了一句：“别停手啊，继续啊，我可还没说好啊，反正你们这两个小情侣也有过那种事了吧，还有什么可以害臊的啊。哼哼，快脱！别以为你是女生老娘就会手下留情！”终于，女生像是在卡带的电影中的人物一样，机械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再被我！发现谈恋爱！下场就是这样的！”黄英狠狠地朝着底下的学生喊道，同时又用力地用戒尺抽了男生的背三下。而男生则发出了痛苦的轻声地呻吟。“今天的事，你们只许自己心里知道，要是谁敢和班级的学生以外或者我以外的老师还有你们的家人提起这件事，我要你们好看！老娘一定会把你撕碎的！撕得粉碎！”离开前，黄燕转身朝着班级里面的学生恶狠狠地喊道。
随后，黄燕离开了教室，“哄”的一声，学生一瞬间就围了上去，女生帮忙为那个一丝不挂的女学生遮挡，男生们则围上去夸赞男学生或者帮助男生检查伤口。
突然，视频的近处传来了一阵男生的声音：“撒旦，看到了没有？网友们，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的班主任！我们全班四十二人无一幸免都遭到过非人的体罚，撒旦！我请求你能够替天行道，将这种人渣，将这个恶魔绳之以法！”
随后视频结束，我这才发现整段视频竟然长达半个小时，难以想象在这半个小时之中这两个学生的心里到底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但是仅仅从这些中就可以看出了这两个学生的心理阴影有多大了。
“诶……”冯峰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道：“看一看评论吧。
“不用了。”我向冯峰挥了挥手后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于凶手杀了那个老师的呼声很高吧。”
“没错。”冯峰斩钉截铁地说道。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刚才视频里面说要把这件事件的公布人撕碎是吧？所以黄燕死的时候也几乎就是被撕碎的。”
“还不止，因为在视频中黄燕让两个学生裸着上身，所以在这个案子中，黄燕就是全身的了；而且刚才视频里面说全班四十二人都受到过这种虐待，而且还不允许说出去，所以在黄燕的身上就有四十二处骨折。”
“这个老师那么可恨，处处违反师德，残害学生的心理，你说这种人，罗友孝杀了他，真的是有错的吗？这种人简直就是该死啊。”冯峰看着我们说到。
陈浩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种人在国家的审判之下自然会有她的惩罚。我还是那一句话，掌握执法权的只能是国家，如果有别的人以为自己拥有执法权，那这个社会会变得……”
“陈队！”还没有等陈浩说完，一个警察就冲了进来，大喊道，“我们找到罗友孝的踪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