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牵着牛踏在干燥的小路上,脚步轻盈,一头墨发用了木簪子随意意挽起,脸上因为赶路的原因透着红扑扑的累意,小嘴殷红可爱,不时的哼着小曲儿。放牛倦了,赵钰便寻了一处树荫把牛栓好,自己便席地而坐。
须臾,浓云密布,不多时大雨倾盆,赵钰也不在意,不管树挡得了多少雨,就安静的等着雨停下来,好在盛夏的天,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那黑云渐渐散去,透出一派日光来,照得这小湖波光粼粼,湖边的山也是水洗过一番绿的可爱。湖中荷花盛开,被雨打的更为娇嫩,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尤为俏皮。赵钰欣赏着美景,心里想着:“等明日清晨摘些莲藕,做些桂花藕粉存着,到时去集市上卖了去。”
正存想间,远远的瞧见四个人来,唯有中间那人穿的极好,身穿宝蓝夹衫直裰,手持一把纸扇,约有四十来岁,只是气色不多好,像是涂了粉似的,有些煞白,另外三个人年轻,身形高大,都配有腰剑。赵钰觉得许是富贵人家的人,不愿惊扰,便解了牛儿的绳子,意欲回去了。
还未走两步,那四个人朝着赵钰走了过来,看着光景,应是问路的。赵钰也不再走,而是等着那几个人过来。为首的男人来到赵钰面前,眯着眼睛问道:“你可知鹿花村赵钰是哪家的。”
赵钰不觉一惊,竟想不到是找自己的,可是这男人声音尖细,阴阳怪气,倒让人平添了一分惧意。赵钰握紧了手里的绳子,说:“我就是了,你们是何人?”
话音一落,那配有腰剑的三个男人手搭在了剑柄上,作势向前。赵钰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她无冤无仇也不认识这些人,怎的突然凶狠起来。
为首的男人右手抬起,失意他们退下,看到惊慌失措的赵钰,又走进了两步,仔细看着赵钰的脸,心想:“眉目之间的确是像。”那男人满脸堆起笑容说道:“姑娘别怕,我叫韩昌忠,我们是宫里来的。”
赵钰皱眉,原来他是个太监,随即摇头:“我不认识,你们可能找错了人,叫赵钰的人不少。”说罢,就要牵着牛离开。
韩昌忠移步,挡住赵钰的去路说:“赵奉可是你的哥哥?”
赵钰皱眉,她在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尤记得家中贫困,而她又有个好赌的龙凤胎哥哥,输了家中的田地不说,最后还要把她卖到窑子去,她听说后便偷偷躲了起来,她在山里藏了整整三日,其中的艰辛也唯有她知道,等他出来后才听说赌坊的人将他押进宫里当了太监。她回到家中父母对她冷眼相待,无奈便去了一处药堂拜师学医,不过两年,就有人告诉她家中父亲去世,她赶了回去想要敬她最后一点孝,可是没多久母亲也跟着去世了……
思及此,赵钰不免悲戚,或许赵奉是自己最后一位亲人了,她有些焦急说道:“他是我的哥哥。”
韩昌忠一副恍然的样子,说:“那我找的就是你。”
赵钰不解,韩昌忠接着说:“你哥哥在宫中当差甚好,又向德妃娘娘说了你的好,德妃娘娘缺个知心的宫女,想着让你进宫照顾她,也好让你兄妹俩团聚。”
赵钰不敢相信,赵奉与她自幼不和,又怎会念着她?赵钰心里泛着嘀咕,又或许是哥哥早已知错……赵钰左右权衡不得,便道:“我可否过几日再给你回话。”
韩昌忠摇头,手里的扇子一个用力散开,置于胸前,晃着手腕轻轻摇动,叹了口气说道:“只有今日,宫中森严,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况且娘娘也说了,不强求你,倘若你待的不顺意,也有法子让你出来。”
赵钰低眉,拿不准主意。
韩昌忠见赵钰犹犹豫豫,一合纸扇,提溜了圈眼睛,佯装失落说道:“也罢,既然赵姑娘不愿意,我们也就回去了,再晚我们就得遭殃了。”
说完韩昌忠转身带着另三个人朝着来的路上又走了回去,几人走了约有十来米,韩昌忠深呼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凶狠,嘴里小声吩咐:“再走五步,赵钰不改主意,你们便打晕了她带走。”
三人齐声应着是。
韩昌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边上沾了不少泥泞,碍眼的又目视前方,再走到第四步时,韩昌忠没了耐心,抬手正要让他们行动,便听到赵钰高声喊道:“等等!我跟你们去。”
韩昌忠顿时开心颜,转过身拉着赵钰的手去她家中。又是帮赵钰把牛寄养给领居家,又是帮赵钰收拾要带的东西。赵钰心里虽有不安,可是她也孤处久了不免想着有个家人,况且即使就算他们不愿放她离开,宫女到了25也要自行离宫的。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韩昌忠就拉着赵钰上了轿子,朝着皇宫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