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到中平五年这两年过得异常的快。
董卓果然是用兵的好手,在统辖了并州和凉州得军权后,很快的就将边疆整的妥妥的了。凉州的叛军头子王国都被董卓消灭,凉州剩下的叛军将领马腾和韩遂则直接就归顺了东汉。
自此凉州算是稳定了下来。并州本来也没有多大叛乱,在丁原的辅助之下,并州也相对平定了些。
反而是中原地区的黄巾军依旧四处流窜,在青州幽州几个重要的地方,都建立了自己的严密的根据地。以张燕、管亥为首的头目都将势力发展的十分壮大,已经到了当地的州牧完全不能控制的地步了。
皇帝刘宏见董卓如此骁勇善战,便也想将青州、幽州、兖州的兵权交付于他。但在何进以死相谏的情况,还是作罢。不过让刘宏更头疼的并不是这外界叛乱,而是自己内廷中的那些事情。
何皇后和董太后对于太子之位的争执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的外戚势力竭尽所能的在笼络朝臣和势力。
何氏一派的优势主要在于军权,何进何苗在军中素有威信,军队的一些将领们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何氏这一边。
而董太后这边则是握有巨额的财富,无论何处遇到了跟钱有关的难事,董太后一出手就都解决了,朝廷里的那些文官就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董太后这一边了。
那太子之位到底能给谁呢?刘宏每天都在头疼这个问题。刘宏也想过,要不就支持刘元,让刘元来做这个太子。刘宏旁敲侧击的问过很多很多次刘元,刘元则是一再的回避。而且刘元在袁太傅那儿的口碑也越来越差,在校场上练武也经常与那些将士打起来。
刘宏对此伤心不已,以前那个文武双全,知书达理的儿子到底去哪儿了。
刘元倒是很清楚自己在皇宫里的定位了。他不想成为那个靶子,不想成为皇后和太后争斗下的炮灰。刘元有想过直接离开皇宫,去找自己的三位叔叔,但也只是想一想便作罢。
卢植先生已经很少出现在宫里了,据说是因为黄巾贼的作战失利被刘宏罢官了。天子的性情可真是难以捉摸啊,刘元越跟刘宏呆的久,就越能捉摸不透刘宏了。
不过这两年刘元也没闲着,一直在刘元胸中横冲直撞的两股真气,也被刘元控制住了。刘元渐渐知道,自己一旦进入了昭阳殿,那股能召唤火焰的真气能力便消失了。那么这个时候,就好好的练着那股让一切变慢能力的真气就好了。
若是是想练习火焰的那个真气能力,刘元便就找赤兔马的茬了。赤兔这家伙真是越长越魁梧,刘元后来才知道当时赤兔马被带来的时候并未到壮年。这两年,眼见着它越长越庞大,力气和脾气也都变得越来越大。
刘元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赤兔马的力量越强大,那么练习火焰能力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何缘由,但刘元偷偷摸摸的召唤出过明火,这便说明这一切都是按照有利的条件去发展的了。
这两年来,刘元爱上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便是看天。
这个爱好也成功吸引了专业爱好看天的太史令——王立。太史令是皇宫中掌管天象的官员,每日的职责就是监看天上的星星,根据星象的变化来判定吉凶。
王立是有一些徒弟和下属的,只是给皇上汇报星象变幻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一旦没解释好,可能导致大祸。所以,这些汇报工作王立都亲自去。
王立第一次见刘元,便是在德阳殿里。那天王立给皇帝汇报近半年天象有些突变,洛阳城里有邪星妨主。刘元在一旁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是应该找龙虎山的道士来驱驱邪。
王立以为刘元就是个爱好怪力乱神故事的皇子。两人一起出了德阳殿,王立本不想搭理刘元,但刘元就说了一句,“这天下应该是圆的!”便立刻点燃了王立的兴趣。
王立每天晚上都观察月亮,发现他在洛阳时观察的月亮大小,跟他回家守孝时观察的月亮大小有一点点的区别。这个区别普通人可能不会注意,但王立作为称职的太史令,早就开始记录了。
在发现这个现象之后,王立就一直在思考着到底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天圆地方的说法已经深入身心,即便王立有这种发现,也不会有这种突破的想法。
那天听刘元那么轻松说了一句,天下是圆的。王立对于世界认知的大门瞬间就打开了。从此,年迈但身子骨特硬朗的太史令跟逐渐泯然众人的刘元成了忘年交好友。
中平五年七月的某个晚上,刘元邀请太史令大人了来昭阳殿喝酒聊天。随着刘元逐渐给王立科普,王立逐渐的知道了天上的星辰其实都是个球,球与球之间都因为某种奇怪的力量互相牵引着。
跑前跑后伺候的几位奴才,却是什么都听不懂。看着两人越聊越高兴,酒越喝越多,昭阳殿的几个奴才心里才真不是个滋味。自从中平三年过了个年之后,昭阳殿那个文武双全的刘元完全消失,变成了一个神神叨叨,邋里邋遢的浪荡公子了。
“大皇子殿下,月亮真的是不发光的吗?”王立已经不是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了,他得知月亮不发光,只是反射光的时候,那个心情简直了。。
“王大人,你就信我的吧。你所能看到的这些星球,也就太阳是发光的。比如什么荧惑星啊,扫把星啊之类的都是不发光的。”刘元一边喝着酒,醉醺醺的说道。
“那,那为啥就只有太阳是发光的呢?”王老头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有些道理刘元也实在是不懂,有时候被问倒了,也就只能随便胡扯了。
“因为太阳一直在燃烧啊,上面啊,都是火。你想想那么大一火球,能不发光吗?”刘元通俗的解释了一遍。
刘元忽然神情一紧,赶紧将话题岔开了:“王大人,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王立还在思考关于大火球的问题,被刘元这么一问才醒过神来。
“有没有看到有两股气从东西两个方向涌入了皇宫?”刘元神情变得非常的沉重了。
王立一直在思索太阳发光的事情,没有看到那两股器。此时听刘元这么一说,又看到他那个神情,王立也正经了起来,问道:“大皇子殿下,你看到的什么颜色的气?”
刘元接着说道:“我看到的是一个红色的气和黑色的气,望气这件事情,我是不太懂的。这就得王大人自己判断了。”
“红色的气,黑色的气?黑色为恶,红色为血,难道京师会有血光之灾?”王立手指一掐,仔细思索了一番,便立刻站起了身,“大皇子殿下,京师会动大兵,两宫会流血,在下要立刻去面见圣上。”
说完,王立便急忙忙的跑出了昭阳殿,朝着德阳殿去了。
刘宏正在为黄巾贼又攻下了一座城而苦恼,见着王立急冲冲的来了,便知更麻烦的事要来了。一番解释之后,刘宏便懂得星象所为何意了。
王立当晚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太公六韬》有天子将兵事,可以威镇四方。意思是只要天子主管兵事,那么便可将此灾可压下去。
当晚,刘宏火速召见何进进宫研讨此事。研讨的结果很简单,就是在洛阳城中的平乐观下设一个假战场。天子以假战场来将兵事,以此来威震四方。
这个战场形状为一个大坛,上面建十二层五彩华盖,十丈高。大坛的东北又建小一点的坛,再建九层华盖,九丈高。在坛下开始摆大阵,横竖各五千余人,有步兵和骑士混淆在一起编队。大阵摆好后,刘宏亲自出来检阅,驻大华盖下,何进驻小华盖下。
在太史令王立的精心编排下,天子为将,操演兵事,一时气盛不绝。刘宏披了铠甲,在众人扶持之上骑上了马,绕着大坛子行走三圈,算是完成了礼仪,也自封了一个“无上将军”。众人走完过场后,便到临时的中军帐下歇息摆宴席。
何进见着刘宏十分高兴,便抢先举杯庆祝道:“皇上威风不减当年,若是皇上御驾亲征,想那些黄巾匪徒定是能够早日平定了!”
刘宏今日分外高兴,不由得举起了杯子与何进共饮了一番。
张让见着刘宏神采奕奕,心情甚好,便凑上来说道:“皇上,还请宽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你这个无上将军怕是个光杆司令吧?手下也没见着有些校尉。”
刘宏点了点头,觉得张让言之有理,还未说话,何进却是抢先说道:“张总管的确是多管了些,皇上乃无上的将军,我等所有军士都在皇上的麾下,怎能说皇上是个光杆司令!”
“何大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皇上今日在洛阳宫内摆下战场,封为无上将军,那麾下的军士也应重新封敕,何大将军是天下的大将军,自不能算作洛阳这个小战场的人了。”张让今日也不知道怎的,放在往日定也不会与何进争辩。
何进见张让这话说的也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太监总管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见何进也没继续说话反对,刘宏便说道:“大父说的有道理,朕决定设置八个校尉。此次在平乐观中设下战场,是我洛阳皇宫的西园。这八个校尉就称作,西园八校尉吧。”
张让接着说道:“皇上圣明,如此这般,咱们这里洛阳城里的小战场算是成了。日后陛下操练士兵将士,也能为天下将士做个表率!我大汉国力日渐强大,那边疆和黄巾的叛乱也定当很快就平定了。”
刘宏喝了口酒,对此深以为然,十分高兴。何进此时还未明白皇帝此举为何意,但见皇帝高兴,也不好逆了旨意,便顺着说道:“皇上,若是要设这西园八校尉,我这手下正好有贤能之士可推荐给皇上。这几人暂时也并未在军中任职,但都熟读兵法,定能入了皇上的眼。”
刘宏点了点,便站起了身,让张让扶着,走出了账外,何进也赶紧跟了出去。
“皇上,袁隗大人的侄儿袁绍为人聪明果敢,在濮阳担任县令之时,任人贤明,只一年濮阳境内便没有贼寇骚扰,民风淳朴。还有那鲍鸿将军,随张温将军打破凉州,现已回家丁忧是任了个闲职,也符合皇上所说的规矩。还有那淳于琼将军....”何进将几名心腹的手下一一推荐给了皇帝。
出乎何进意料的是,皇帝并没有拒绝这些何进提名的这几名将领。何进连续提了六个人的名字,本以为会被皇帝砍掉一半,没想到皇帝却全员接受了。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更好的人选。
一直并未插话的张让,便立刻补充道:“皇上,我这也有几名不错的子弟可供挑选。只是担心皇上是否会嫌弃他们的出身。”
“哦?大父这儿也有年轻的才俊么?快与朕说说,朕爱惜人才,定然不会在意他们的出身。”刘宏顿时提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说道。
“一是蹇硕,虽是个小黄门,但聪明好学,熟读兵书,可以协助无上将军战无不胜。二是曹操,曹操此人乃曹腾的养子曹嵩的儿子,为人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是有大才。”张让提了两个人的名字。
这两年以来,宦官与何进的势力彼此交恶对冲,皇帝对此也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来闹。明眼人也都知道,皇帝是以宦官为刀,与何进这一外戚势力来对阵。
何进听到张让举荐的这两人,便明白了刘宏设置这西园八校尉的真正用意。这蹇硕是太监里面最得张让信赖之人,也是近期最受得刘宏恩宠之人。而那曹操则早有侠名在外,与皇埔嵩一起多次击破黄巾军,政事军事皆是上品。
何进正在想用什么理由来回绝这二人,刘宏却率先开口:“此二人,朕也知道。都是上等的的人才。朕便恩准了,何大将军先前的六人也一同并入八校尉。何大将军,以为如何呢?”
皇帝都如此说话了,何进也知无法反对,否则自己的那个六个人也会被排斥掉,便说道:“皇上圣明,一时之间麾下便有了八位年轻的汉之栋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洛阳小战场的演练,定能为我等驰骋四方作出表率!”
刘宏对何进这个反应很是满意,转头对着张让说道:“既然是我洛阳皇宫中的战场分内之事,那便交由黄门来管吧。蹇硕便来做这八人的统帅,封为上军校尉。袁绍四世三公,又有贤明,便封为中军校尉吧。其他人的任职,大将军来作决定即可。”
“皇,皇上,怎可,怎可让一个太监来做这校尉首领?”何进没想到皇帝的进攻会如此猛烈,瞬间有那么一点措手不及,提出了质疑。
刘宏笑了笑,说道:“朕这洛阳内宫之事,大将军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太后那便也一直在看,何大将军可是懂得?”
何进虽然是一外戚,董太后那边也是一外戚,皇帝大可以将董氏外戚和宦官联合起来对付何氏外戚。一旦这么做,何氏外戚得危险就真的大了。
何进懂得目前的这份局势,便也只能认了这个安排。只是何进并不明白,从这天起,他的危机才真正开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