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和宸国年年开战，宁州和瀚州处于两国交界处，时常出现今日宁州为云夏，三日后属宸国，当晚又被云夏夺回，顺而拿下瀚州之事。
饱受战火摧残，宁州百姓苦不堪言。近年又遇天灾，三年不见龙王降雨，宁州十室九空，路见森森白骨，白骨上隐见动物的牙印……
军队行走在官道上，如走进一片枯黄之境，林木干枯少见绿意，难见兔子之类的温良之兽，倒有几只野狗泛红着眼睛远远掉在军队后方，口齿垂涎……
越亦穿着单薄的袍子坐在马车中，车厢内备有香甜的瓜果，一桶半融化的冰水沁出丝丝冷意。
苏衍看了看马车窗外地狱的世界，再看了看马车中奢靡的世界，有些愤愤不平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越亦笑道：“天灾人祸皆不是我能左右，我不享受这里也不会变好一点，我享受一些这里又不会变更坏，那么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想为百姓做一些事并不是一味的清减自己，而是让每一个百姓得到妥当的安排。
忽然，军队发生了扰乱，苏衍飞速地点卷起的帘子放下，嘴里嘀咕着：“又来了。”
他们从京城出发一路走来时不时会遇到一些不开眼的人来袭击，初始苏衍还会感到慌乱，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短兵相接的声音不过几十个呼吸，不消一会有人来禀报：“阁主，刺客已尽数伏诛。”
越亦：“嗯，继续赶路。”
苏衍继续撩窗看风景，头靠在车厢上……
方才士兵中口的尽数伏诛便是全数杀掉了，不留活口。
在最开始遭受的几波袭击中越亦让人留了活口，严刑拷打之下发现派他们来的是越亦的一些政敌，越亦渐渐地便失去了兴趣，最后连活口都不留了。
苏衍原本有些于心不忍，但被越亦说了句：“那我们就遣散了军队任他们冲过来杀我们如何？”，顿时心冷了。
“人的善良只应属于无辜者，而不是那些拿着刀要杀你的人。连拿刀要杀你的仇人都轻易原谅，然后说没关系。那不是善良，是愚蠢。”
突兀，越亦从冰桶中取了一串葡萄放在正发呆着的苏衍的脸颊上，冰冷如滑蛇的触感让苏衍全身一个紧缩……
“啊！”
苏衍吓得大叫了一声，大吼道：“越亦，你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越亦双眼微眯地坏笑着，很坏很坏地说：“我感觉路途漫漫，日子一复一日有些无聊，就想找些乐子。”
苏衍气得跳脚大骂：“我不是你的乐子。”
“呵呵呵……”
越亦捧腹大笑，摘了颗葡萄塞于苏衍气鼓鼓的嘴巴中，道：“这样的你才像个少年郎嘛，明明才十七岁的年纪，干嘛要做出一副暮气沉沉的老朽模样。”
连继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苏衍和越亦终于赶到了雁城。
到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云朝已经在昨日到了雁城，今早还招集了雁城的大小官员来了场做战前会议。
临下马车，越亦不知从哪儿掏出两个面具，把其中一个戴在了苏衍的脸上。
一个恶魔般的面具，怒目大眼，呲牙咧嘴的似乎想将世间的一切撕成碎片……
那面具的模样让他看了都感害怕，如今他居然把这么恐怖的东西戴在了他的脸上。
苏衍身子一僵，全身一阵恶寒……
见苏衍很不舒服想把面具摘下，越亦按住了他的手，平静地将另外一个修罗面具戴在脸上，道：“云朝和他的人都认识我们，若不戴上这面具，说不定我们一下马车就会被拿下。”
苏衍有些别扭的点了点头……
走下马车，雁城的一个小吏迎了上来，行礼后道：“小的见过两位监军大人，城主和各位大人在早上被太上皇召见至今还未归。临别时城主和各位大人说了，若两位监军大人到了他们未能迎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大人们见量，小的在这给两位大人陪礼了。”
越亦冷哼了一声，大声嚷嚷道：“太上皇的面子本来就比皇上大，某们不过是皇上派来的下臣，怎敢和太上皇比。”
小吏低头不敢接话，恭敬道：“两位大人，小的这就带你去驿站。”
越亦道：“不去驿站，太上皇接见群臣商议与宸国作战事宜，身为皇上的监军怎能不在场。”
小吏脸上出现为难之色，无论是云朝还是眼前的苏衍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犹豫了一番，小吏拱手道：“两位大人请随小的来。”
雁城的城主府会议大殿，云朝凌利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冷声问：“宸国来袭，为何没有斥候提前探知？若不是监察阁的人偶然捉到了宸国的细作，是不是要等宸国打过国境来才后知后觉？”
雁城的文武官员私下对视了一眼，赧然低头……
宸国大军压境雁城身为第一战线却没有第一时间探知到，这是他们的失职。
气氛顿时变得沉闷，雁城的文武官员一个个如临大敌等待着云朝的暴风雨……
忽然，有云朝的亲卫地走进来，抱拳道：“太上皇，京城来的监军到了，在殿外求见太上皇。”
文章摇着折扇道：“来得挺快的。”
楚战道：“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楚战派了两批刺客出去，至今还没有回来。而京城的监军却已经到了，看来那两批刺客是凶多吉少了。
云朝身腰笔直地坐在主座上，威严道：“召他们进来。”
亲卫退下，不一会便见两个戴着修罗面具、文士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虽然修罗面具遮挡住了两个人的脸，但从气息上可以感觉出两人年纪不到而立之年。
“臣见过太上皇。”
苏衍随越亦冲上方的君王行了一礼，心里头骤然升起一丝怨恨。
怨他与他朝夕相处十年却抵不过“苏衍”重新归来看了他一眼，恨他这般无情，恨在确定他不是真正的苏衍后便派贺兰杀他……
越亦似有所觉将大手按在他的头上，苏衍心顿时一安，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云朝侧目撇了苏衍，只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却没有多加在意。
越亦八面玲珑地冲云朝道：“皇上在得知宸国的野心后非常震怒，但在请太上皇出马后心顿时安了。说是只要有太上皇在，云夏社稷定能恒远无忧。”
云朝敷衍道：“皇上过奖了。”
文章笑道：“两位一路走来奔波劳碌辛苦了，某让人给两位安排住宿。”
越亦哈哈道：“太上皇也在路上奔波了差不多一个月，来到雁城便马上召见各位大人商议战事，比得上太上皇，我们俩又怎么能言苦。
皇上也说了，让我们俩到了这边应多看多听少做事，少给太上皇惹麻烦。”
瞧越亦像狗皮膏药一样嬉皮笑脸地死赖在这不走，还左一句皇上又一句皇上的，看似在传递着皇上所交代的话，却总有种仗势压人之感，让在场不少人不悦皱眉……
云朝平淡道：“如此就留下吧。”
“是。”
越亦打揖，修罗面具下那双没有遮住的那双眼睛像极了狡猾的狐狸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