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酒店,李澈夜给了林鹿一张房卡,“酒店附近就有商场,明天早上七点,酒店楼下见,迟到就自己买票回A市。”
林鹿点点头,目送李澈夜离去。来似一阵风,去更像一阵风。她看着还穿着正装的自己,决定还是出去整点行头才好上路。
第二天一早,李澈夜一下楼就看见穿了一身黑靠在车旁边的林鹿。小丫头还算懂事,没把她那一身乱七八糟的休闲装穿出来。
窗外的风景不停倒退。李澈夜看着曲曲折折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总觉得如果不是宋槿心高气傲,那么守着这一方山水便是一生了吧。
李澈夜没觉得安葬在A市没什么不好,可就眼睁睁看着宋槿被放在那么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放在万千像她一样生如夏花的人中央,他做不到。
他总觉得,宋槿会像他一样孤独的吧。所以他还是把她带回了只要一提到,她的眼里总是盛满幸福的,她的家。
到了连车都不能安稳通过的路,他拿起买好的桂花糕向山上走去。林鹿也不做声,默默跟在李澈夜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宋槿的墓前。照片上的人风华依旧。多好,他爱的人依然是他记得住的眉眼。
他席地而坐,仔仔细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绕是他再控制,还是慢慢红了眼眶。
林鹿站在李澈夜侧面,她有些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转过头假装在看这满眼的山明水秀。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他一定会好好问一问她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他一定会让她不去理会他爸的那些话,他一定会努力成为她的参天大树。
宋槿,李澈夜,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三年前都是足够耀眼的存在。没人能够插足也没人想要插足。为什么?你看啊,他们光站在一起就俩字,养眼。
就连林鹿刚开始为了了解李澈夜认识宋槿的时候,她对宋槿都没有提起来任何敌意。一个温柔纤细,总是轻轻浅浅笑着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林鹿记得有一次院里篮球队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宋槿来给李澈夜送水。他接过水,相视一笑的那一瞬间,林鹿就放弃了心里的任何歹念。
在所有人的眼里,宋槿是公认的学霸。可是没人知道,她为了留在A市,为了留在李澈夜身边已然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没人知道的夜里,她一边哭的撕心裂肺一边跟她家打电话。听话两个字是对她人生轨迹的最佳概括。她家里并不富裕,也没有钱让她毕业了以后继续留在 A市。李澈夜是她最不听话的选择。但是她总是想,为了那个男孩,哪怕至少一次,就一次不那么听话。
后来,也许是厌烦了争吵,也许是意识到掌控不了自己的孩子了,她母亲终于松口,只要她考上研究生就可以不回家找工作结婚。
宋槿边哭边笑,她的坚持,是有结果的。可是此时她已经错过了保研的机会,她把自己的所有都压在考研上。
命运这事儿总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拼命努力的人不被偏爱,夜夜笙歌的人却总能肆意妄为。
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刚好就是初试前一天。李澈夜父亲找到她,无非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老一套,他拿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别努力了,没用的,她并不会给李澈夜带来任何帮助。他的未来该是星光熠熠的,不该拖着她这种人负重前行。
宋槿没说话,一向有礼貌的她第一次转头就走。
晚上,李澈夜来找她,看到她情绪不对,以为是她考研太过紧张。他轻轻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跟她说“别紧张,你是谁呀,你是宋槿啊。你都考不上那我们院还有谁能考上啊。”
说完剥了一颗糖放进她嘴里,摸摸她的头,“你放心考,我在考场外等你。”
宋槿吃着糖,竟然尝不到半分甜意。她木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