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策意味深长地说:“没有一种生活是容易的。真实的田园生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瓜果蔬菜,要时常浇水,施肥,除虫。鸡、鸭、鹅,每天都要喂,一顿都不能少。养花种草,喝茶赏花,简单、宁静、悠闲的日子都是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上。”
“是啊,没有一种生活是容易的。”林染的声音低柔而略带磁性,“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日子总是会好过一些。彼此相爱又志同道合,生活也不至于无聊吧……”
花鱼塘,这是个美丽的乡镇。生活在这里,一年四季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色调……林染没有告诉大神,自己也算是半个花鱼塘人。虽然出生在城市,一直生活在城市,但是这里是父亲的故乡。花鱼塘很大,林染的爷爷家离杨渊、文琪家还有很远的距离。
河面上的小船,让林染想起第一次站在摇摆的船上,那种兴奋。幻想着一个人去划船远游,却充满着胆怯,万一划到河中央游不会来了,怎么办?那是久远以前的记忆,那些记忆仿佛昨天却已经非常遥远。后来,奶奶不在了,爸爸不在了,爷爷不在了,似乎也没有了去的理由。对于别人来说是回家,对于林染来说是走亲戚。当回家变成了走亲戚,那一种心情无法言喻。有时候,林染会想,如果没有长大,亲人没有一个个离开该有多好啊……
此时,此刻,此景,非常适合谈心。叶策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
“十二三岁吧!上学的时候看电视剧,有次结局只看了一半,以为是个悲剧就想着改写结局。正好当时也看过些小说,于是便开始尝试改写创作。写出来,在班上,还很受欢迎!只是,过了很多年,才发现当时看漏了,那部剧的结局很圆满!”
“结局看漏了?”林染的这个说法倒是让叶策觉得有些新奇。
“一部剧,看到了三种结局,我不知该佩服自己还是佩服编剧。”林染莞尔轻笑,“起初以为男主去美国做手术,女主去法国留学,两人各奔东西了;后来看见女主和男二在一起,身边还有个小孩,以为结局是女主留学回来和男二在一起了;多年后,才知道小孩是他们好友家的,最终的结局是男主和女主在他们约定好要建的房子里重逢了。”
“看来,你很喜欢这部剧。”
“是啊,看过好多遍了……”
“你在网上发布过小说吗?”
“发过。没写完。已经断更很久了。”
叶策追问:“很久是多久?”
“有五六年了吧。”林染补充说,“不过,我一直有在整理旧稿。”
叶策看着林染,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小说断更五六年的人,跟他谈自己想当作家、编剧。“如果错误较大,修改不如重写。断更是写小说的大忌,做你的读者应该很累。”
提到断更的作品,林染就心情沉重:“是的,感觉很不负责任,很没有职业操守,很对不起喜欢这部作品的读者。虽然断更六年了,但是也不想放弃原先写的小说。毕竟在搜索里,有人帮你建了名片,可以搜索到作者和小说。在网站里,小说的点击量已经过万,都快要追赶上发布的字数……放弃了,好可惜!其实断更有很多原因,作者有时也是很心痛的!”
叶策对林染说:“断更的理由,总有千千万。既然创作了,还是要把它写完!”
林染晶眸如水:“其实,作为一名写手,一点都不容易。有了灵感就要赶快写出来,因为这种灵感很可能在瞬间化为乌有。常常,笔跟不上手,手跟不上心。被自己构思的情节感动,但是又写不出来或没时间写……注册时,就发现很多笔名、书名都被别人用了。写作时,又感叹好的句子都被前人写尽,悲哀着自己生得太晚实在难以创造出新的佳句。”
笔名?叶策趁机问道:“你的笔名是什么?”
“我取笔名很简单。”林染说,“起初用的是木兰。”
“木兰?”叶策心里疑惑,怎么会是木兰,“木兰花还是花木兰?”
“若为女儿身,必做木兰也。”林染微笑,“《京华烟云》中的那个木兰。”
“姚木兰。”
“你知道?”
“看过那本书。”
“一个识甲骨文,通古玩,善诗书画,懂中医药,有知识有风采有素养的奇女子……我很喜欢她!”木兰,是该拥有幸福的。她聪颖智慧、善良贤德、豁达包容、勇敢坚韧,懂得知足、忍让,顺其自然不强求。这些从骨子里体现出的内涵,都是值得林染去喜欢去学习的。
“后来呢?用了什么笔名?”
“跟木兰也差不多,铃兰。”
叶策念了一遍:“铃兰……”
“铃铛的铃,兰花的兰。”林染告诉大神是这两个字。
叶策眉宇明朗:“林染!铃兰!念起来还有点相像!”
林染眼波轻动:“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铃兰花会给人带来好运气……”
叶策凝视着林染,温言道:“木兰、铃兰这些名字,在网上很容易被人注册!”
“是啊!”林染沉吟片刻,唇畔浮起笑意,“所以,我用的笔名是‘君影’!”
君影,叶策薄唇微启,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君影……”
“铃兰的别称是‘君影草’。既然‘铃兰’这两个字用不了,那就只好在‘铃兰’的别称里取字了。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我倒蛮喜欢‘君影’这两个字!”林染巧笑嫣然,好似幽兰绽放,“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话不多怎么成为作家……”
“你平日话也不是很多……”
“所以,我封笔,不写了!”
两人静静走着,这条路是个圈,已经开始往回走。
“大神,你的笔名,为什么叫‘安德烈’啊?”
“长辈取的。”
“哦。那个……”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大家为什么叫你‘大神’……”
“人就是人,凡胎肉体,怎么会是神?”叶策语气淡然,“大神是个虚名,大家叫的玩的。”
两人走过鱼塘、稻田、果林、荷塘、菜地,这里有着丰富的水资源、植物资源、水产资源和鸟类资源。河边开着芦花,阵阵微风吹过,那一层层芦穗全偏倚过去,一丛丛细碎的、白色的花穗在风中摇曳,无数只不知名的水鸟掠过苇丛、河面,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