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怎么是个日本朋友,李,你不会恰好懂日语吧?”
“这哪是什么日语,不懂别瞎说!”
“嗯?那写的什么啊?韩语吗,我记得韩文里面有很多圆圈,这个不像啊!”我看着那一串奇怪的字符说道,她的那句话写的是——禾戈朩ィ╆ムホ€ィ讠尒?
“火星文都不知道吗?童年不完整吧!”
“哦哦,原来这就是当年在武林中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火星文啊,我还以为这种文字早已经绝迹于江湖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能破译吗?”
我记得火星文又叫脑残体,近十年前这种奇形怪状的文字好像在网上流行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是童年了,之后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用。也许这就是文化的韧性吧,越是小众的文化,越是叛逆的理念,越是会有一帮坚定的捍卫者去沿袭和传承。因为他们在寻求自我理想实现的过程中陷入了困顿,自身价值观无法有效的融入社会意识形态体系;所以他们需要用标新立异的方式凸显自己的个性,需要与普罗大众做彻底切割,需要通过倡导一种有悖于公序良俗的观念来彰显自身的存在意义。其实他们这种行为看似是在疏离主流价值观,然而真正的核心目的还是因为不愿意被忽视。在青春期的少年人尤其如此。
“火星文根本就没有什么规范,这个只能瞎猜了,我能确定的就是三个字,中间有个‘什么’最后是个‘你’字,根据语言环境分析的话,大概是“为什么要相信你?”之类的吧。”李雯霈也研究了半天说道。
“哦,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意思,那怎么办?该怎么证明我是警察啊?”看她的微博像是一个很好骗的小美眉,没想到也不是毫无心机的吗,我暗骂。
“用这个!”李雯霈拿起她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塑封的小本子扔给我说。
我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封皮上赫然印着一个警徽的钢印,下面五个大字——“人民警察证”。打开一看,第一面是一个贴着一个金色的警徽,下面写着两个字——“公安”,第二页是一个透明的封套,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印着一张李雯霈的照片,下面写着三行字:
刘文琳
江海市公安局
0932821
“这...这...这哪里搞来的啊?没想到你做财务原来是兼职啊!”我吃惊的说道。
“哈哈,厉害吧,没有吓到你吧!其实封套是网上买的,30多块钱,里面那张纸是我自己用彩色打印机打印的,这东西骗骗普通人还行,一旦碰到懂行的马上就露馅啦!怎么样,要不要我也给你弄一个玩玩,打印图片的word模板我还存在我电脑里呢。”
“算了,算了,不用了!以后行走江湖跟着您老人家就行了。”我连忙推辞,这种事情被查出来可是要吃官司的,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敢碰。接下来李雯霈把她的假警官证封面和内页各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那个小姑娘。然后附言到:“这是我的证件,请确认。同时交流的时候希望能够使用规范汉字,不然我们这里一位年长的同事会有阅读困难。”然后故意回头朝我挑了下眉毛,我不服的哼了一声,不过却也无话可说。
“你刚才叫我什么?”等回复的时候李雯霈忽然问我。
“什么我叫你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你问我是不是懂日文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什么啊,我不记得了啊”我确实不记得了。我好像一直用第二人称代词来指代她,其实这个问题确实挺纠结的,叫全名显得太生疏,光叫名字又显得像长辈叫晚辈,不太习惯。也不能随便给别人起绰号,这显得太不庄重了,之前叫过她一次“小叮当”,别人都不理解啥意思,还不幸暴露了年龄,所以以后更不敢随便给人起绰号了。
“你叫我——‘李’,真难听!”
“那我该叫你什么啊?”正合我意,于是我顺水推舟的问道。
“反正不要叫——李,搞得像外国人一样,何况你也姓李,我也姓李,谁知道你在叫谁啊?”
“那我叫你雯霈,还是叫你霈或者雯...?”我故意给最后一个雯拖了一个抑扬顿挫的长音。
她做了一个作呕的动作:“你就不能有点想象力吗?非得在这三个字里打转转吗?再想,发挥点发散性思维,想不出来一个让我满意的,以后你不用来找我了!”
“哦,对了,我想到一个,既然你那么善于推理,那就叫...啊呀,一下子想不起名字来了,不过你应该知道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那个侦探,叫什么来着?”
“波洛?你觉得我头发少,也不用这么寒碜我吧!”
“不是,是女的!”我忙解释道。
“马普尔小姐吗?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不是,年轻的!”越说越乱了。
“谁啊?不知道,你确定是阿加莎的小说吗?”
“应该是吧,那个按字母排序的小说集,不是阿加莎写的吗。”
“晕死了,你自己去网上查一下那个是谁写的吧!你说的那个女侦探叫Kinsey Milhone吧。”
“哦,好像是,不是阿加莎的哦?”
“这名字太拗口,重选!”
“好吧,让我再想想吧,不过我说了这么多,那你也给我想个名字呗~”
她可能是觉得突然被我反戈一击有点不服,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那好吧,不过我给你想的名字你不能不要,而且我先要看你起的名字的水准而定!”
“没问题,我可不像有些人,我保证不挑食!”
“哼~自己想象力贫乏,还怪别人挑食,贼喊捉贼啊~”
我刚想继续和她抬杠,这时微博上的回复来了,内容挺长:
“哦,好,我在啊,当时吓死人了呀,我和我BF当时就在马路对面,那辆车的速度至少有200公里/小时,当时有两个人正在斑马线上,差点就被车撞到了。还有那个车后来好像失控了,是横着撞到树上的,撞得可厉害啦,连树上树叶都被震下来了。我当时害怕车子会爆炸,拉着我男朋友想跑,可是我男朋友说,让我别怕,他看过一个美剧叫《流言终结者》,汽车的油箱是不会那么容易爆炸的,直接拿子弹打都不会爆炸,不要说撞一下啦。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吗?他知道的可多了,他说的我当然信啦。所以我们两个就在边上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看到过真正的车祸呢。大概过了10分钟吧,救护车和消防车就都来了,当时我很好奇想看看消防员是怎么救人的,就挤到了人群的前面。我现在好后悔啊,真不该凑这个热闹的。车子里面那个人的样子太恐怖了!这个需要我形容吗?我真的不想再去回忆当时那个人的样子了。还好当时有我男朋友陪在我边上,不然我肯定要昏倒了。可是我又想,这是万圣节嘛,这场面多应景啊!但是我又不敢拍照,所以我就让我男票帮我拍了个现场救援的照片,然后发到微博上,给我的朋友们秀一秀。你们一定就是看了这个找到我的吧,我聪明吧?别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快要酷酷了哦~”
“我男票是谁?”最后那句话我没看明白。
“猪,自己想!”李雯霈轻蔑的说道
“听她的意思,当时这辆车除了我们确实没有撞到人啊。”她又说。
“所以说我们并没有产生幻觉,也没有被自我催眠对吧?”
“现在看来最可疑的就是今天接你电话那个警察了,假设他是在骗你,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没看法,全凭狄大人定夺。”我对她拱手作了个揖
“这件事太复杂,我们手头的信息又太少,首先,可以分两个思路判断,其一王华超没死,那那个警察说谎的目的就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王华超,制造他已经死了的假象,防止有人继续害他。但究竟是谁要害他?卡其衫组织还是沙坤达三个手下其实没死?可是警察有必要害怕黑帮吗?而且还是国外的黑帮,根本没有本地势力。其二如果王华超确实已经死了,但是是在和我们接触之后。这样的话那个警察就很有可能和卡其衫组织是一伙的,为了避免警方进一步调查这个组织,先杀了王华超灭口然后篡改卷宗。可这也说不通,他又怎么知道你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公安局,又怎么能亲自守在电话边上等你电话呢?何况他肯定看过档案,知道有你这个目击证人,他连王华超都杀了,为什么要留下你的活口?”
“啊?你别吓唬我好不好啊,刚知道说要暗杀我的三个人死了,你这下先是告诉我那三个人有可能并没有死,而且还多了一个警察有可能要杀我。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唉,我只不过按客观事实理性分析啊!也没有说我说的一定就是真相,何况你要挺清楚哦,我刚才说的两个条件是互斥的,所以不可能存在同时有四个人要杀你的情况,就今天掌握的新情况而言,你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要么变好,要么没变化,反正没有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好吧,那谢谢你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真的有些无奈,这女孩子小时候肯定是没有学过怎么安慰人。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那个微博上的小姑娘,一起去城南分局跑一趟。和警察当面对质,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们说说清楚。不管那个警察有没有对你说谎,或者当时来和你碰头的王华超是不是真的王华超,就都能搞清楚了,你说呢?”然后她又拖了一句:“当然根据那个小姑娘提供的情况,当时车祸没有其他受害人,那么多半来找你的那个王华超是真的。”
“要我说,这就是送羊入虎口,你不怕我们一起被他们灭口吗?”
“这还不至于吧,整个警局全都是黑警...这样吧,我们不去城南分局,我们直接去江海市公安局总局报案,不至于整个江海市的警察都被收买了吧。不过这个办案的流程可能会拖得很长,而且按政府的官僚作风向来信奉家丑不可外扬,说不定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好吧,相信你的判断。还是直接去城南分局!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明天能请假吗?”
“明天啊……一个礼拜请两天假我怕我们老板有意见,要不周六吧?”
“也行吧,那就后天上午吧,先去那个小姑娘家里确认具体情况,然后让她陪我们一起去警局。”
“她能愿意吗?”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听你的。”
于是李雯霈和那个miyoyo约定了后天早上9点我们到她家去登门拜访调查取证,从而我们得知这个小女孩的住址是一个叫颐泰一品居的小区的117号1302室,我查了下地图,那边离华福路不远,于是便决定和李雯霈8点45在小区门口碰头。之后我还特地叮嘱李雯霈明天晚上好好睡个美容觉,别又太早到。李雯霈说:“知道啦,绝对不会让你看到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就是了呗!”
我哈哈大笑,说到:“果然懂我~”
“哦,好晚了,我该回去了,今天就这样吧!”李雯霈看了下时间对我说。
“好的。我送你吧~”我一看手机,已经9点半了,确实不早了。
“不用啦,这么晚了,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我家到地铁站不远,所以她也就没有继续推辞。于是她到门口穿了鞋和外套,我也披了一件卫衣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