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江乐突然发现，舒雅的眼角竟然隐隐有一滴泪光。
心里一痛，也就不再阻拦，任凭她喝个够。
喝完一瓶，舒雅又拿来一瓶……
这时候，她已经略略有了醉意，一张脸变得晕红一片，在灯光下，显得分外迷人。
江乐不敢与她对视，因为，他怕自己一时难以把控。
万一做出什么头脑发热的事，可就全毁了。
喝的多了，舒雅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江乐，当保镖很苦吧？”
“还好，特别是邱先生，还有舒雅姐，对我都不错……”
没等江乐说完，舒雅又道：“可是，你经常住在这里，难得回家一次，你的父母不会想你吗？”
“我……我没有父母……”
提到这事，江乐的心情变得黯然起来，仰头干下了杯中酒。
“啊？对不起，我……我不该问这个。”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是叔叔把我抚养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女朋友？
江乐愣了愣，继而苦笑：“还不到时候。保镖这个行业，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而且居无定所。过几年吧，等多攒点钱，到时换个工作再考虑。”
“也对……到时，年龄大一点，见识也多一些，思想会成熟一些，也免得年轻不懂事，做出一些终身后悔的事……”
这句话，舒雅似乎是在说她自己。
刚说完，便仰头干了一杯，又倒上……
“喂，舒雅姐，别喝这么急。”
江乐下意识抬手抓住舒雅的手。
“别管我，让我喝……”
舒雅挣扎了一下，酒差点荡出来。
无奈，江乐干脆把酒杯夺下来，放到茶几上，柔声道：“舒雅姐，你别这样，喝醉了，只会伤害你的身体，并不会真的让你忘掉烦恼。”
“我不管，我就要喝……”
这时候，舒雅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优雅，竟然像个赌气的孩子，又把红酒杯抓到手中……
或许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她开始变得絮絮叨叨，冲着江乐吐露自己的心事。
或许，她真的压抑的太久了，真的累了倦了……
想要一吐为快。
“你知道吗，这个家……对我来说，它根本不是家，就像是一个……牢笼，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可是，我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外面的人都以为我过得很幸福，可是谁又知道，我……有时候甚至恨不能一睡不醒……”
听到这话，江乐吓了一跳，赶紧道：“舒雅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不是极端，而是……看不到希望。这段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其实，当初我就知道这一点，但，我身不由己……”
“你以为，邱礼娶我，是真的喜欢我？不，他喜欢的另有其人。此时，此刻，说不定，那个女人……就躺在他的怀里……”
“啊？舒雅姐，如果……真是这样，你……你为什么要忍着？为什么不向邱先生正面提出来？”
江乐差一点就想说，你为什么不离婚？
离了，我娶你！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哪敢说出口？
因为他很清楚，他和舒雅之间，就像是一条平行线，双方不在一个层面。
就算舒雅真的要离，以她的家世，她的美貌来说，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不不不，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邱礼，他之所以娶我，完全就是为了他的生意，他想攀附我们家族……
当然，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我的父母，族内的长辈，心里也有数。
但，这本身就是家族之间的一种……你可以当成是联姻，大家彼此利用……”
这一点，江乐倒也知道。
家族联姻，自古盛兴。包括古代各部落，甚至是国与国之间，一样盛行联姻。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古老的传统。
江乐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是家族弟子，没有深切的感受，于是便忍不住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抗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抗争过？”
舒雅眼神忧伤，一行清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见状，江乐的心……更是揪痛。
一时冲动，他抬手扯了几张餐纸，轻轻地……擦试着舒雅眼上的泪。
舒雅并没有阻止。
或许，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温柔地呵护她，疼她，听她，讲出心里的苦闷。
“当初，我说要去当音乐老师的时候，就遭到了家族的强烈反对。但那个时候，我一直坚持，绝不让步。
最终，我的坚持有了结果，如愿以偿。
后来，在婚姻上，我又试图抗争，但那一次，我输了。
再加上那时候，邱礼很会做面子，各方面表现都相当不错。明知他是冲着我们家族来的，但我仍然欺骗我自己，我劝自己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渡过这几年的吗？
别的女人，可以以泪洗面，可以放声痛哭，我不行。
因为我怕哭了之后，红肿着双眼，没脸出去见人。我只能拼命地催眠自己，压抑自己……”
说到这里，舒雅的泪水，却又开始无声滑落……
江乐心痛不已，再次替她擦泪，并颤声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邱先生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舒雅凄楚地笑了笑。
“结婚刚几天，他就开始打骂我，说我高高在上，没把他放在眼里……最可恨的是，他居然……居然还强迫我……
算了，有些羞耻的话我不想说。
总之，结婚之后，他仿佛就变成了一个恶魔。但是，他却相当会做面子，这一点，相信你很清楚。
在别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才把我给骗过了。
暗地里，却像一个疯子一样……你以为，他找你来，真的是保护我吗？
不，分明就是在监视我。
在他眼中，我完全就是他笼子里的金丝鸟，他经常在外胡混，经常不回家。可笑的是，却又怕我背叛他，所以，就以担心我的安全为借口，找人时时刻刻监视我……”
那一刻，江乐的心，真的很痛。
他居然，莫名地就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