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那张纸,贺云佳有些诧异地说道:“天天都见面,也用不着再写信了啊!”
“那咋办?我都写了啊,你就看看嘛!”傅珩装委屈地嘟起了嘴巴!贺云佳接过,打开,便被上面的字给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哦对了,那些信你看了没有啊?”
“信我都还给你了啊!”
“我又拿来了啊!”傅珩敲着贺云佳的脑袋说道:“在你爸爸那呢你这个笨女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收信收得那么开心,却都攒起来不看,傻啊你!”
这一晚,傅珩决定不要云佳送他回去了,他自己回去也行的!
又聊了一会,傅珩告辞离开,送走他贺云佳急忙在堂屋里翻找起那些信封,却见在神龛前的地上有个大袋子鼓鼓囊囊的,连忙打开一看,正是那些被她退还给傅珩的那些信封!
贺云佳喜不自胜,拎起口袋就大步跑上楼,把那些信封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好多啊!真的是好多信啊!
以前都是把它们一封一封夹进了书里,现在终于看到了全部,贺云佳的反应还是跟不上大脑的节拍,愣在了原地!
随意拿起一个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贺云佳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云佳:我想了许久,还是叫你云佳吧!这样显得比较亲切一点!没看到你回信,我想可能是地址写错了,就让爷爷去你家确认了一下,爷爷跟我说,地址没错,他亲眼看着你爸爸收的信,然后还和邮递员谈了一会,说他女儿每次收到信都会很开心!
这样说来,我也就放心了!军营的生活比较单调,战友们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收到远方故乡的家书,那能让他们快乐很长一段时间,但我没有家书,这种渴望你能理解吗?
所以,期盼你的来信,哪怕几个字,也让我知道一下被牵挂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好吗?
看着这封信,贺云佳流泪了!
原来看信的感觉是这样的,使人心痛使人流泪,使人能把心飞往那遥远的地方去感受他的情结!
又撕开一封,只见上面写着:云佳,我报考了北京政法学院,这段时间正在努力学习,虽然课程很多很难,但我有决心有信心一定能考上,为我加油吧!
另外,我不会忘记给你写信的,每十天一次,必须要把想你的心思告诉你,要把我的祝福带给你,给我回信吧云佳!
合上信纸,贺云佳已是泪流满面,写信的那个人如此执着地坚持每十天一次给她写信,这样的心思常人有几个能够做到?
又打开一封信!
云佳:真想你啊!虽然不知道你的心思,但我还是那么的想你,吃饭时想你,睡觉时想你,训练时想你,看书时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怎么办啊?云佳,怎么办?
计算着日子,还有两年那么久我才能回去,可是这强烈的思念却已经不能让我等那么久了,怎么办啊云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贺云佳又流下泪来,这赤裸裸的思念表达得如此刻骨,贺云佳却是今日才得以看见!
将信纸抱在心口,贺云佳哭得嘤嘤呜咽,动情不已!
县城,法院。
傅珩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严正强放在他桌子上的文件,这是一份下午要审理的案件材料。
翻了几页之后,傅珩的眼睛定格在了这页纸上,抬起头,看了看严正强空空的位置,又将目光转向正在照着小镜子沾沾自喜的王乐身上,皱了皱眉问道:“小乐,看见严正强了吗?”
王乐急忙放下小镜子笑道:“你忘了吗?傅珩,你可比我小两岁,不能叫人家小乐的,你得叫我乐乐姐!”
再次皱眉,傅珩又问道:“严正强呢?”
“哦!”王乐仰着头四下里一看,没见严正强的身影,便笑着说道:“他啊!约会去了吧!”
那边,郑海文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小乐啊,你俩啥时候去约会啊?你们在这里吵死了!”
王乐顿时娇羞地笑骂道:“哎呀海文,看你这话说的,你就不能拐个弯吗你?”
傅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忽地站起身说道:“你们,一起去找,马上把他给我找回来!”
二人皆是一愣!
郑海文率先炸毛,顿时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傅珩,你以为你是谁啊?庭长吗?跟我们发号施令,你配吗啊?”
王乐却只是稍稍一愣神,下一秒就立马说道:“我去,我这去找!”
看到王乐居然听从傅珩的命令,郑海文更急了,叫道:“好啊你傅珩,你才入职多久啊,真不愧是官家子弟,摆谱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的啊!”
傅珩也怒了,啪地一下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吼道:“难道要看着同事犯错而坐视不管,难道说明明看到了错误而视而不见,就合你心意了吗?”
“什么?什么错误?”郑海文话语音调降低了一些,疑惑地问道。傅珩走到他身边,将文件拍在他桌子上:“你自己看!”
郑海文诧异地拿起文件,看着傅珩打开的那一页纸,只扫了一眼,便察觉到了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错误语句!
愣了愣,郑海文惊诧地看着铁青着脸的傅珩,说道:“不可能啊?正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一向是老持稳重的啊!”
傅珩轻哼了一声,说道:“总不至于是我冤枉的他吧!”郑海文被他这话一噎,脸色就难看起来,转头看向依然站立在那里没动的王乐就吼道:“你怎么还站在那?还不赶快去把他找回来啊!”
王乐被他一声吼便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就答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跑出去了!王乐当然是知道严正强会在哪里的,她一路小跑,高跟鞋的咚咚声一路就朝着大院内的假山后面直奔而来!
果然,严正强一脸正气凌然地挺直着身体看着她奔来的方向,旁边一个手拿书本的女人正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王乐人还没到,焦急的声音已经喊了起来:“强哥强哥,快回去,有麻烦啦,你的案件好像是出问题啦!”
“什么?”严正强依然在装镇定,不以为然地慢悠悠说道:“出什么问题?”
“傅珩,傅珩看了你的文件,发现了里面好像是哪里写的不对,特意让我来叫你回去呢!”王乐有些小喘,拍着小心脏趁机看了看他旁边那个假装看书的女人。
果然是在约会啊!
王乐偷偷一笑,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强哥快来啊,不然去晚了我怕我会挨骂的!”
严正强不由得有些恼怒,激愤地对身旁的女子说道:“真是岂有此理!新来的官二代仗着自己有个好爹,都敢骑到我这个老员工头上了,居然还敢质疑我写的材料,真是岂有此理!”
那女子轻轻地捅了他一下说道:“那你快去吧,说不定你真有写错的地方呢,快去看看吧!”
“哼,真是扫兴!”严正强虽然咒骂着,还是起身说道:“那我就看看去,你别走啊,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办公室内,傅珩铁青着脸,郑海文阴沉着脸,王乐则是一脸担心地盯着门口,眨巴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严正强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进门就不耐烦地嚷嚷着:“傅珩,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让我见识见识你政法大学的高水平!”郑海文连连朝着他挤眼睛,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只一路奔着傅珩的办公桌走去。
傅珩从椅子上起身,说道:“严正强,你说,国家制定法律的目的是什么?”严正强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噎,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转头看向另一边捂着脸的郑海文,想从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但是郑海文却是长叹一声捂住了脸,根本就没办法帮到自己,于是严正强又转头看向王乐,却见王乐蠕动着口型对自己说着什么,但是根本看不懂她在说什么啊!
严正强一下子脑门上便起了一层汗珠子,倔脾气猛地就上来了,对着傅珩就大声说道:“傅珩,你小子别跟我来学校理论那一套,老子大大小小审了不下一百个案子,从来就没有人指出过我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小子不就是多读了几天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傅珩看着这个发火的人,轻轻冷笑一声,说道:“是人都会犯错,但有些错可以制止在还没发生之前,有些错一旦成为事实,就是无法弥补的缺憾,我能给你指出来,证明你还有改正的机会,如果机会失去了,你铸成大错,可别抱怨没人给你提醒!”
严正强愣了愣,对于傅珩没跟他拍桌子发火有那么一丝的错愕,就在这时,郑海文急忙跑了过来拉住了他说道:“哎呀老严老严,真是你的材料出错了,傅珩那是好心,他能及时给你指出来你应该要感谢他才对啊!”
严正强又是一愣,看来真的是自己有错在先了,但刚刚才对傅珩发了那么大的火,现在又没办法立即拉下脸来认错,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傅珩接着说道:“这样,下午的案子由我来审,你就专心准备下一个案子吧!”说完,不等严正强回答,傅珩拿着文件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严正强这下子着急了,指着傅珩的背影就要开骂,郑海文急忙制止了他说道:“老严老严,别生气啊,你听我跟你说!”但严正强哪能就这么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把自己辛苦做出来的资料给揽了去,而且还在众人面前丝毫没给他留脸,他一脸愤恨地朝着门外吼道:“凭什么啊?傅珩,你凭什么审我的案子?这么闲不住你自己去接案子啊!”
“老严!”郑海文急得又拽了他一把说道:“这次真是你的错,你那案子我看过了,你真的写错了!”
“啊?”严正强一听便立马看向郑海文:“哪?哪错了?”“你把法律条文弄错了,应该是七十五条的你写成了一百七十五条,然后就是证据不足啊,你怎么能采用一个十二岁小孩的说辞呢?这是很低级的错误啊!”
郑海文说得唉声叹气,脸上的表情也是惋惜不已:“唉!你说你都审过那么多案子了,怎么还那么不小心啊!”严正强听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郑海文说的是真的,此时他已经开始乱了心智,说话也磕巴了起来:“不可能啊!我写的肯定是不会错,要错也应该是错在丽丽那里,一定是她打印错了!”
丽丽就是在假山那里和严正强约会的人,她与严正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肯定不会故意让他难堪的,想了想,严正强又说道:“不行,我去把原稿拿回来看看!”
于是,当严正强看到了自己的原稿,他真的傻眼了,因为那稿子上,正是自己的字迹,清清楚楚地写着:根据民法通则第一百七十五条,公民的合法财产受法律保护……严正强又连忙翻看下一页,那里写着有证人的身份确认信息,而在那上面,证人陈启林没有写明年龄,只有一个身份证号码,一算之下,那证人确实只有十二岁!
严正强彻底无语了,手中稿子顿时滑落在地,他人也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郑海文急忙安慰他说道:“老严啊,别急别急,这不是还没审吗?还没铸成大错,傅珩及时发现了给你指出来了,要是他想存心害你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了是不是,所以你想开点,下午就让他审吧,我们也好学习学习他的本事是不是啊!”
严正强无奈地看着郑海文,点了点头,没办法不答应啊,自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傅珩拿着文件走进了打印室,要求打印员按照他改动后的样子重新进行打印,并在旁边认真地看着,仔细地检查后方才放心地拿着新打的文件离开了。
下午,民事法庭一庭,傅珩坐在审判席上,坐姿端正身体挺直,面对着台下一应众人,心中的确有些莫名的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坐审判席,第一次使用法官职权宣判他人的输赢,他知道,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法院就赋予了自己惩治犯罪的权利,同时也就有了为受害者伸张正义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