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了多日的L市,在十二月中下旬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淅淅沥沥的冬雨。这场雨下得格外绵长,断断续续的,竟也有一个礼拜之久。
久雨放晴的这天晚上,温晴与室友吃了晚饭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图书馆找慕景非。
这样的行为不免又要被室友——嗯,其实主要还是被袁荏调侃:
“温小晴,自从你恋爱后,我只想对你说,你zhongseqingyou的倾向真的是表现得越发明显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下?考虑一下唯一的一个单身人士好么?”
话虽这样说,不过温晴早已经习惯,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却已经完全不会,更时不时地还能反戏谑几句:
“可怜的狒狒,干吗总是把问题看得那么透彻嘛,人太清醒了容易受伤。你乖呀,有什么气,冲着梅朵撒,她才是最zhongseqingyou的。至于我嘛,你认识我的时候,就该清楚了呀。哈哈哈……”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徒留袁荏在原地奓毛。
“真是太过分啦!”她抓狂。
沈冰柠见状,笑哈哈地伸出手绕过她的背,搭在她的肩上,一脸看好戏地安慰:“别叫了别叫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没投喂好你,虐待宠物呢。”
这话,还不如不安慰。
袁荏睨了她一眼,“你说谁是宠物?”
“狒狒呀。”她无辜地耸肩。
袁荏炸了:“老娘才不是宠物,老娘是野生的国家保护动物!”
“野生的?”沈冰柠眉目一挑,满眼的风流韵味。
“冰妖,”狒狒同志受不了了,“你能别放电么?虽然我是个实打实的女的,但也受不了你那流转的眼波啊。”
“乖,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对你做就好了。”
“我拒绝!”
“反抗是无效的。你从命吧你。”
“那你等会儿回宿舍会给你的未婚夫打电话么?”
此话问得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沈冰柠却是不正面回答,只无比妖冶地报以一笑,而后反问道:“你觉得呢?”
袁荏卒。
再说温晴到了图书馆后,因为没有提前跟慕景非打招呼,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借阅室还是演讲教室,或者是自修室。图书馆那么大,找一个人还是有点犹如大海捞针的。
她不敢肆意乱逛,犹豫了一下,便掏出手机悄悄地给慕景非发了条短信,询问他的具体方位。
不一会儿,温晴收到了慕景非的短信,回复地尤其简洁,内容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老地方。
这下她就犯了愁了,这老地方到底指的是哪里呢?明明他从来没有跟她约定过什么老地方的呀。
左思右想,正当她脑海里冒出一个疑似的答案后,慕景非的短信又追了过来:二楼阅览室进门左拐,最后一排的角落。
收到他的具体方位,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跟她想的是一个地方,原来老地方就是指这个啊?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笑开,脚步格外欢快地走进了图书馆。
由于冬天的缘故,加上天色已晚,图书馆的人不比夏天多,安安静静地,仿佛滤了色的静谧的电影场景。
她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正如没有任何人发现慕景非已经在角落的窗边站了许久一样。
即便她的脚步已经放得很低,当她靠近时,慕景非还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到来。
这次她没有唤他的名字,只冲着他傻笑。
慕景非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刚才偷偷摸摸地绕着走,是想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吓我一跳是么?”
温晴无奈,她只不过是远远地看见他站在窗口远眺发呆,想要捉弄他一下而已,明明计划才在脑海中生成,都还来不及实施便被已经抓了个正着,眼下还要被他如此大喇喇地挑明,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哪有,我就是想看看这里有多少人而已。”她抵死不认。
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慕景非早已了然于心。
他微微垂眸,借着半明半昧的灯光去看她,只见她穿着厚厚的冬装,脖子上还围着他买给她的那条白色围巾,只那双嫩白如葱的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戴。他下意识就拽过她的手,果不其然地如想象中一样冰凉。
他一边用了一些力度去搓,一边又忍不住低声训斥她:“不是都给你买了手套么?怎么出门也不晓得戴上?不知道外面很冷么?”
温晴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训,正因为如此,她就像是已经产生了抗体一样,自动就免疫了。
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他唱反调,于是格外乖巧地站着,任他说教。
慕景非看她散着一头长发,脸色微微泛红,眼睛里有碎光的样子,心下一动,情不自禁地就想要抱抱她。
如果不是意识到场合不对,他大概除了拥抱,还……会亲她吧。
他暗自摇头,对自己这种时不时就涌上来的情愫很是无措。
“我下次一定记得,你别动气嘛。”温晴乖乖认错。
鉴于她态度良好,慕景非打算就此放过她。
“好了,过去坐吧,我还要再找一点资料,估计还有一会儿去了,你要陪我么?”
温晴点头,认真发誓:“要!我自己去找一本书来看,保证不影响你!”
慕景非轻轻揉她的发,笑得尤为宠溺:“去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二人的相处模式是: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偶尔趁着对方看得沉迷时,悄悄地瞄一眼。
距离闭馆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图书馆的人陆陆续续地都已经离开,只剩少许人还在奋战,偌大的空间变得更加静谧起来。
温晴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眼睛有些干涩,一看时间,竟已经快到二十一点一刻。
她看了眼周围,除了她跟慕景非,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她在书页上折了一个小小的角,准备下次再过来借阅,于是起身将书放回到原来的书架上。
回来时,见慕景非还在认真地做着笔记,她不忍打扰他,又转身折进那些密密麻麻的书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她无聊翻阅书本的时候,慕景非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把书放回原处,朝他走了几步过去,抬头去看他,眼里有淡淡的光芒:“你忙好了?”
慕景非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
温晴奇怪,正想要开口,他却猝不及防地靠近。
……
寂谧的借阅室,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温晴瞪大眼睛,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令她有些无力招架。
她眨眨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被人撞见怎么办?
意识尚算清明,温晴听到眼前的人说:“乖晴,你乖一点。”
从天花板上投来的灯光在逼仄的书架间被拦截在外,在二人之间氤氲出一种温馨浪漫的氛围。
不知什么时候,闭馆的提示语响起,借阅室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走动起来。
温晴的听觉一下子变得十分敏锐起来,生怕被人撞破自己与慕景非公然在图书馆接吻的行为。
她挣扎了一下。
慕景非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她早已经害羞的没脸见人,脸死死地埋在他的怀抱里,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你干嘛突然亲我啊?”她咬着唇,细若蚊呐地质问他。
慕景非似是没明白她的话一样,十分不解地反问她:“亲自己的女朋友,难道还要走什么流程么?”
温晴气得跺脚:“那你也不能在这里啊。”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轻柔的动作里藏着无声的安抚。见她还是埋着头不愿看他,他不正经的提议:“那不如下次我们定好地方再亲?”
“慕景非!”温晴忍无可忍地在掐了他一下,力道大的出奇。
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慕景非想。他决定不再逗她:“好了好了,跟你说笑呢。不过,你确定要一直躲在我怀里么?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闭馆的时间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温晴倏地转身,捂着通红的脸,率先跑出了图书馆。
慕景非望着她跑开的背影,无奈地失笑,一亲她就要害羞,看来平时还得多锻炼才行啊。
温晴虽然先慕景非跑出了图书馆,却并没有真的离开,她还是乖乖地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出来一起回去。
等的过程中看到三两情侣牵着手从图书馆门口行过,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幕……
如果说,拥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事,那么,亲吻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