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听说您找我。”邢紫步履优雅地踏进书房,管家谨慎地将两扇红木大门关上。
“你,接管邢氏几年了?”老爷子目光深远。
“四年。”正式接管三年,但早在二十岁以后他就已经开始插手集团事务了。
“确实很能干。”老爷子笑笑。
“父亲叫我来只是想夸我?”邢紫也笑。
“阿紫,你在外面怎么荒唐我不管,可是你不该把那么一个大麻烦带进家门。”这些年邢老爷子已经不再过问邢氏的事务了,除非他觉得有必要。
“是。”邢紫的笑很浅,无懈可击。
“倒是学会阳奉阴违了。”邢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谁都可以,她不行!”
“父亲,她有我的孩子。”他轻声道。
“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的孩子?”邢老爷子转身。“你敢在说一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现在就命人把她的肚子剖开看看是不是你的。”
“父亲,我不会失去她。”这是他的自信。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一眼“阿紫不要以为我真的就非你不可,你上面有八个姐姐,之所以将刑氏交给你并不是你的实力叫我放心,而是对于你母亲的愧疚,你的姐姐们每一个都不见得比你差,你不要吃定了我就不会把你除名。”
“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屋子里的那个女人!”邢老爷子厉声说道。对突来的状况,起初他也不明所以,以为这个儿子就真的收心了,那个女人肚子里有了儿子的孩子,在怎么不愿意也就随着他而去了,可这个圈子这么小,偶然间就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当下他就恨不得一枪崩了这小子,他是疯了。
“送她走。”邢老爷子说。
“父亲……”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邢紫抿了抿薄唇。“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就算我多么不喜欢我都做了,可是她不可以,只有她不可以……”
是他要的太多?
五岁以后的他什么都不缺,可唯独缺乏伙伴缺乏爱。一心觉得孤独,可他比她更孤独,所以他不择手段地留住她,所以他不停地在不同的人身上寻找不同的温暖。一心喜欢他的拥抱,他何尝不眷恋她的!在他身边驻足过的人很多,来了很多,也走了很多,甚至以为一辈子都是兄弟的朋友如今也快反目成仇了,唯有一心,不曾想过她会离开,这辈子他都没打算要放手。
他总认为自己给她的爱比那个人多很多,而且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他能永远拥有她。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邢紫,你要的太多了!
这句话像一句诅咒。似乎此刻,他就立即要在一心与邢氏的权势滔天中做出一个抉择。
为什么要选择?
要的太多?
真的是他要的太多?为什么他必须做抉择?为什么他不能全部都要?
他不要选择!他憎恨选择!
邢紫!其实你只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胆小鬼!其实你只是个想要却不知道怎么去要的可怜虫!其实你只是个害怕失去的懦夫!他望着天际清冷的月色,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砰”地一声,门被人粗鲁地踢开。邢紫满脸阴霾地冲进来。第一次看到这样失控的儿子,邢母吓到站在窗边无法动弹。
“怎么连规矩都忘记了?”坐在案台前的老爷子不悦地拢着眉。
“把她还给我!”邢紫一拳击中邢夫身前的护卫。
邢老爷子阴暗地笑着“真是我的好儿子,怎么这一拳你是要送给我的?”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一拳。
“我放弃刑氏,你听清楚了父亲,我放弃刑氏,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在一拳。
老爷子横了四周一眼“都在做什么?把他给我按下。”
四周的护卫马上涌上七八个人将邢紫牢牢地按在地上,一边的邢母只是哭着,儿子疯了,竟然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连刑氏都不要了……
老爷子从案后取过长鞭,邢紫知道那是家法,鞭子扬起就摔在了他的脸上左脸额上从嘴角到耳朵横着一条细细的红檩子,肿起老高,眼睛红红的,邢母一看他脸上的伤都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着好了,刚想上前去拉他,谁知道邢紫无比利索地忽然跳起,迅速退到窗口,手抬起来慢慢搁在自个儿脑门儿上,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竟然是父亲随身携带的小型配枪!
老头身子摇了摇,往后靠在桌子上,抖着手指着邢紫喘着粗气低声到:“你,疯了,你疯了……”
邢紫站在那里,亮晶晶的眼睛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狂热,脸额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像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如被困的兽:“您逼我!您逼我!你们都逼我!”
“阿紫!”邢母在老头的怀里凄厉地叫着他的小名,眼泪噗噗的往下掉:“没人逼你没人逼你,把枪放下妈求你了。”
老头这会儿缓过劲儿,手依然是哆嗦的,嘴唇也哆嗦:“我不同意,你要是娶那个女人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住口!”邢母忽然扑倒父亲身边疯了一样晃动他的身体:“让他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撞死在这儿!”
两个疯子,内外夹击,老头已经吃不消,可他还没信邢紫没有这个胆子。
邢母忽然抬头,睁着泪眼看着老头简直不敢相信,喃喃说:“你说什么?”
她扭头看向儿子,邢紫已经闭上眼睛,双眼雪亮,像是一个病徒,那一刻他是快乐的,因为终于可以证明了自己爱的不比那个人少,蹙着眉头手指用力,母亲的一句“不要”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声音虽轻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口气哽住上不来便瘫软着身子滑地上去了父亲面色惨白满头冷汗,抖着身子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