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忽然有点晕乎乎的,整个人像是喝了酒一样,飘忽不定,云里雾里。
渐渐的,渐渐的。
声音停了,我看着他往这里看了一眼,似乎还在对着我笑,笑的很好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皮突然变得好重,恍惚间我感觉他的身影慢慢陷进光里逐渐缩小变成一个光点。
我不禁合着他傻呵呵地笑:“嘿嘿,好帅啊~”然后两眼一黑。
……
四周静的很,唯有一支清扬的笛声悠悠地从远处飘来。
曲调悠长,沁人心肺,缓缓而来。
他,亦是如此。
我睁开眼便看见远处的一个孩童站在树上吹着笛,他的眼中没有神色像盖着薄薄一层雾一样,仔细看却格外的柔和且充满善意。
伴着笛声,一句两句的话飘进我的耳朵。
“不准玩了,白芨你要记住了,神仙没那么好当,我们没有游山玩水的资格,不能有放荡不羁的性格,我们生来就是时刻准备为了光明而牺牲的。”
“危难时刻,为了光明,奉上性命,拼尽全力,才不枉活了这几万年。”
“不准哭,哭是懦弱,弱者的表现,作为神仙,不可以。”
“这个世界非白即是黑的,对黑暗的同情,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把自己作为神仙的信仰践踏在脚底,也就不配再做神仙,我不希望你长大以后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转而一阵风,四周一片荒凉,一位少年头上绑着白色的飘带满脸通红,眼眶湿润的不成样子却依旧忍着不哭,嘴硬生生地被自己咬出了血,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他凝视着面前的墓碑说道:“我记住了。”接着跪下,重重地磕了三次头。等他抬头时,他额头上的血早已顺着脸颊往下,和唇上的血夹杂在一起缓缓滴在他紧抓在手里的笛子上。
‘啪嗒――’
他手里的笛碎在地上,碎成满地渣,“唰”的一声,血染红了这片地,包括方圆几百里,还包括――他。
他拿着剑,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皆沾着血,他面无表情地扫过眼前垂死挣扎所谓的‘恶类’轻轻一句:“你们只能死。”
“唰!”又是溅起一地血光。
原本光明的世界,在他和他处的战场上一点一点被血染成黑色,再没有光亮。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走到战场上,一个敌人都没有了,他再次回到了墓前,凝视着墓:“这就是所谓的光明吗?”
“心中有正义有对这世界的善意方是光明。”他转过身,背后站着一位长着鹿角女童,她见他满脸的血不但没害怕还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不怕我?”
她摇摇头:“你不是坏人。”
他重新拿起剑对着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又摇了摇头,脸颊两侧的肉鼓在一样,眼神异常倔强。
他放下了剑,不屑地看着她:“蠢。你才多大,懂个什么啊。”
“我能看到你眼中的光。”她突然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包裹着他冰凉的盔甲:“你就不是坏人。”
他本想告诉她这个世界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可当她紧紧抱着冰冷的他时,他愣住了没有再说话,眼泪顺着他脸上凝固的血痕落在她的鹿角上。
昏暗的世界,唯有女孩身上带着光照亮了他。
慢慢,慢慢的,汇聚成一个光点。
……
“还不错啊,没让我失望。”
“她怎么在这?”
“哦,刚刚打电话来找你的,说是员工我索性就让她进来了,有可能听你念英文诗太困了,所以就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些声音,慢慢睁开眼。
又是梦。
“嘶――”额头上像是被撞了一样。
“你看这不是醒了。”
怎么头这么痛啊。
我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站的人:“白鲸,你怎么在这?”
他回道:“我刚从里面出来。”
这里是……配音棚!记忆猛然涌进了脑海,我顿时清醒了大半。
我不会听着听着睡着了,还被当场抓包吧,而且这还是上班时间。
因为在萧与之那边呆惯了,我立马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直直地鞠了一个躬:“对不起!”
面前的人忽然笑起来:“噗,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吧。”
我抬起头:“祁雾!”
他笑的爽朗:“Yes,是我。”
诶,白鲸呢?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他的身影。
“别看了,他出去了。”他说着转了转椅子,翘着二郎腿,闭上眼睛。
我刚刚明明看到他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了,是因为我吗?我摸了摸下巴我也没有睡觉流口水啊。
话说我是怎么睡着呢,而且还是好无知觉的倒头就睡,不应该啊……
我瘫在椅子上捂着脸,想让自己思路更清晰一点,忽然冰凉的东西碰上我的额头,凉凉的,还有些疼。
我制止了它的动作,碰到了双温热的手臂,我随着他往上一看。
“白鲸?”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放下我的手说:“别动,你额头流血了。”
“啊?!”
这时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祁雾忽然闷闷地开口:“小点声,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自己刚刚睡着的时候一头栽在键盘上,撞成这样的,不过这样的场景也真是千年难得一回啊。”
我下意识地碰了一下额头,真的有一小块口,黏糊糊的,难怪,我就说起来的时候怎么会疼。
“说了别动了。”白鲸的心情听起来不是太好。
我不再乱动,头上传来一点一点凉凉的触感。
他一边涂着一边说:“我这里正好备了红药水,先帮你涂一下,不容易留疤。”
我快速地见缝插针回了句:“哦~……白鲸我自己其实也可以的。”
“别说话,头抬一点。”他像是没听到我说话,轻轻按住我的下巴抬高。
动不让动,说话也不让说,他刚刚真的就是去拿个红药水吗,我怎么感觉是去吞了枪子。
不过。
他的下睫毛真的好长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地颤动,感觉有丝性感,我暗搓搓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往下鬼使神差地落在他的唇上。
我不由的想起之前的吻,软软的,甜甜的……
我咬着嘴唇,越想越偏,感觉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这男人明明只是拿根棉签在我头上涂啊涂,点啊点,怎么能这么撩啊!
我只好微微眯着眼,假装看不到他,自我麻痹。
闭上眼更是感觉时间停止了一般,只有头上一点两点的触感,和脸上逐渐升高的温度提醒着我,我还没晕过去。
我不禁在心里呐喊:他是在我额头上画清明上河图吗,都涂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啊!
上头终于传来一声:“好了。”就像是上学时期数学课上最后的一声下课铃,格外动听。
“呼~”我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一时忘记自己是站在椅子的滚轮上。
猛的一滑。
按照以前的案例,我的心脏一下子凉了半截:完了!
忽然间背后有只手扶住了我的腰,片刻我反应过来自己没事,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都是以这样尴尬地弯着腰仰头看他,我一如往常笑的十分牵强:“呼,谢谢啊。”
他估计司空见惯,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问了句:“起的来吗?”
“嗯嗯,可以。”我直起腰刚想再次道谢,一抬头误打误撞地碰到了他的唇,轻轻一点。
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时,我从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里看到了手足无措只好呆若木鸡的自己。
突然,旁边椅子上一个静止物体猛然蹿出,我快速离开他的怀里。
我这才看清楚是因为睡觉而被我遗忘在旁边的祁雾,只见他右手撑着脸,半眯着眼,睡眼惺忪,想来是有些起床气,语气恶劣地开口:“喂,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