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试播集，就是个宣传的名头，我才不信他们会听观众的，说砍掉就砍掉呢！大家都刷个差评试试看，看看百由会不会真把这个剧砍掉！”
这条评论在《原上草》的讨论页里被点赞顶到了第四的位置，三千多个赞，还有一百多个回复。
“还刷差评呢？你以为淘宝啊？你看到有差评这个选项吗？”
“就你一个人聪明？就你一个人知道是宣传的名头？”
“同感。百由之前的报道介绍都说，这批电视剧项目都是以电影规格制作的，花那么多钱能说砍就砍么？”
……
只要网络上还有能打字的地方，就会有键盘侠——甭管什么事，怼就对了。
如果键盘侠会写代码……刘致感觉难以想象他们会写出啥来。
不过，有讨论度就是好事，只要不太过分偏离，讨论的人越多越好。看看百由放任这些评论被顶上去不管的态度，就知道黑红这条路线他们完全OK。
说起黑红，刘致跟着剧组去了西南两周，感觉整个人黑了一个色号，被蚊子叮过的红包到现在还能看到印子。
剧组的女演员们都带着一大袋的防护用品，什么日本的驱蚊水，什么防晒，什么修护，随时都让助理挎在身上，一停下来全都做到一边涂涂涂抹抹抹。
“什么破地方……”
刘致有次还听到纪如嘉在一边嘟哝。
“在棚里搭个不就好了还非跑实地拍摄……”
纪如嘉在这里的戏份确实不多，而且还不是试播集里的内容，而是到了剧集末尾才有的部分。拍完那一小部分，她就找了个借口先回去了。
事实上，潭麻山上的小屋、西南的景色虽然会频频在电视剧里出现，但总时长并不长，于是电视剧六集所有在西南的内容在两周多内全部拍摄完成，这也是多亏赶上了天气不错。
所有的进度都是按照拍完六集来安排进行的。
试播集的内容会尽量把整个剧集的故事大致背景和主要人物登场都安排进去，如果能正式播放，试播集的内容将会保留好的部分，部分剪辑分散在后面的剧集里，和六集相关，但不一定完全连贯。
这两个多月确实忙得昏头了。
对于刘致来说，主要是要学习很多东西。
邱文博总跟她说画面感，要清楚细节，脑子里能想象到所有的画面，才能写出、拍出好东西。
所以在拍戏时，监视器外，监视器内，她都要跟着不停地观察画面，听邱文博跟演员讲戏，还跟着场记学了学怎么打板。
在花絮里还有她一闪而过的身影。
虽然她还是没有告诉母上她现在的工作，在西南时张春玲给她电话她也只是含糊说出差的旅馆信号不好。
但是《原上草》要播映了，她还是跟张春玲打了声招呼。
“记得要看啊！我还有会员，一会你拍个二维码我帮你登录。”刘致说。
“这个电视剧说啥的？很好看吗？”张春玲问。
“嗯……就是那个，萧琪在里面演女二号，你没看新闻说吗？”刘致指头绕着帽衫上的绳子，假装不经意地安利，“而且，我听说剧情挺有意思的，你看看吧！……要看啊！就是今晚上播！”
张春玲听说有萧琪，就答应好好好，表示晚上会去看看的，顺便又回忆了一下萧琪过年来家时的样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
“电视上看还好，现实看实在是太瘦了。”这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
7月27日晚上，20点。
《原上草》在百由准时上线。
20点12分，讨论页新增评论2372条，已有六百多人填写上传问卷，在“是否期待正式上映”一栏，有84%的人选了“否”。
“？？？什么玩意？？？”有人评论了这么一句。
20点24分，有观众发了一条400多字的评论，发出5分钟已有三千多人点赞。
“……三观崩坏，原本以为魏良军这样的戏骨来主演，品质肯定有保障。谁知道视帝演技没毛病，人设却是让我大开眼界——一个前半集看着表面儒雅、凛然伟岸的军人，后半集居然是个抛妻弃子、欺骗朋友，对这个世界充满谎言的伪君子。就这魏老师居然没想法？还愿意来出演？关键是还能过审，真佩服百由背后的关系啊！更别说剧情，居然把试验阶段的药物用在人体上……”
后面又洋洋洒洒吐槽了几百多字。
“那条热评他们看到了吗？”
刘致拿着平板看向坐在办公桌后，刚打完电话的邱文博。
其实她也是明知故问，百由这一个周基本所有人都把心思扑在这个首发项目上，网络上每分每秒的动向，他们都有人盯着。
别说邱文博才又打完一通电话，就连刘致的微信也一直收到各种消息，刘致回复了几条紧要的，其他的她确实没啥心思看了，打算暂不理会。
“我们的试播集时长是多少？”邱文博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一个多小时吧。”刘致说，“我记得60分钟刚出头。”
“是64分35秒。”邱文博说，“现在才几点？还不到八点五十。你觉得这些发评论的人，看完这一集了吗？有的说不定都没看。”
“对啊，刘致，你别太紧张了。”小詹抱着一箱啤酒进来了，“这个啊，是咱一会庆祝用的——吃的大陶去买了，小龙虾，毛豆，涮串儿，还要什么不？我再打电话给他。”
刘致：“……”
她看看朝她笑得毫无负担的小詹，又看向邱文博。
“邱导，我以后啊，要是真能成个什么事儿，我也要找个像小詹那样的帮手。”刘致说，“虽然有时候话有点多，但这点在人紧张的时候，倒是挺有用的。”
“哎，我说刘编，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小詹在她旁边叫起来，“我这不都怕你们有心理负担，放松放松……”
“当然是夸啊，我就佩服那些心态好的人，刚刚听你说话，我真的放松了不少。”刘致歪头一笑，“所以你看，我那么喜欢跟你混，不是没道理。”
“……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和我混。”
邱文博冷不丁说了句。
刘致哈哈哈笑了。
“当然是喜欢跟着邱导混啊，不然为啥从岛城跑北京来？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为我争风吃醋咧……”
“……”
邱文博手抵鼻尖轻咳了一下，“说回今晚的这个事，会出现现在的情况我们早在之前都预料到了，甚至是希望这种情况发生的。百由那边的数据反馈不错，播放量已经破七百万次了。”
“……七百万次？这是个什么概念？”刘致喃喃道。
“通常这种首播跟首映有点像，因为前期悬念营造得好，大家都想先睹为快。”邱文博说，“前几个小时的数据会达到一个顶峰，过后就会下滑平缓在一个区间里。”
“从百由目前的用户体量而言，七百万应该很不错了。这还是个平台独播的电视剧。”
刘致点点头。
“刚刚电话里也是那么说的么？”
“嗯，刚刚徐彦雄给我电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邱文博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刚到9点，掐掉片头片尾，应该也有不少人完完整整地把试播集看完了。”
办公室门又开了，大陶提着大包小袋的进来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上来？”大陶面无表情地跟小詹说。
“嘿哟，辛苦了啊！”小詹站起来结果大陶手里的东西，“好家伙，买了那么些啊。”
东西放茶几上就开始张罗了，“刘致来来，看看爱吃哪样，老板也过来吧，先喝点呀。”
大陶默默地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手套、叉子、筷子等，又起开了四瓶啤酒。
“你们今晚就不走了？留办公室过夜？”刘致瞪眼问。
“不走了不走了，在公司打个地铺，省得回家开空调浪费电，嘿嘿。”
“……”
“别想来想去了。”
邱文博拿过两瓶啤酒坐到刘致旁边，递给她一瓶。
“不着急看那些评论，它们不是那么重要。”
邱文博跟她对视，眼中有种东西莫名深邃，“你说你是不是想太多？真正看完这集的人现在可能才开始写评论，你听那些都没好好看的人的话干嘛？”
刘致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一只手举着瓶子，看着邱文博的眼睛，感觉好像心安下来了。
邱文博举瓶跟刘致的轻轻碰一下，手指也随着瓶身的碰撞微微生麻。
“咱今晚，先一边吃吃喝喝，一边以观众的角度完完整整地把这一集看了，怎么样？”
小詹已经把电脑接上了投影，找出了《原上草》的试播集，大陶也顺手把灯关了，几个人坐进沙发里，看墙壁上的画面开始从黑慢慢亮起来。
老式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悠扬的旋律，夕阳透过屋子的窗户投进屋内，窗格斜斜的长影在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穿着围裙的女主人正在水池边忙活，不一会扬起脖子朝屋内喊道。
“吃饭啦！荣荣，叫你爸爸来吃饭！”
客厅里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还摆弄着他的茶壶茶杯。
画面中，一位女主持人正拿着话筒站在一座宏伟的建筑面前对着镜头讲话。
“……六国会议在堪国首都布迦召开，各国总理及组织要员均已到达会场，此次将就环太平洋区域国家安全的主题展开……”
主持人时时回头以手示意会场，怎知忽地，在她刚把头转回镜头前的瞬间，似有什么飞行物迅速从画面一角飞入——
——下一瞬，一声巨响，背景里的建筑顷刻破碎，巨大的气浪裹挟这尘土砖块将主持人和镜头轰起来……
“我的天——”
随着女主持人一声尖叫，画面瞬间变黑，又变成了一片嘈杂的雪花。
“这是怎……”
女主人刚走进客厅，和沙发里的男人都望着电视呆住了，只剩电视机沙沙的响声，告诉大家这一幕并非静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