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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文翰辍学后,家里的生活也不像以前那么拮据了。文母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她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姑姑家串串门,透透气。这不,文母从外面刚一进屋就兴奋地告诉文翰:“儿子,我听你姑父说,乡政府又决定招录民办教师了,明天在乡里报名。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文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妈,我同意去试一试。”文母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明天你姑父正好去乡里办事,我就托他给你报了名。”

其实,文翰对民办教师并不排斥,虽然工资低点儿,但可以发挥他的专长,同时也符合他心中的那个梦想期待。从长远看还是有发展机会的。

经过考试择优录取,文翰如愿当上了民办教师。他本来被分配到中学教语文,但在上班之前的晚上被别人顶了名额,最后被分到了龙胜村小学任教。文母气得又拿出了当年打官司时的勇气,要去乡里找有关领导理论理论。

文翰劝慰母亲:“老妈,您别急,听我给你分析一下。我去咱们村小学不吃亏。您看,我下了班,回家干农活,帮您做家务两不误。另外,我大姑父不是在咱们村小学当校长吗?他再干两年就退休了。如果我去村小学当老师,等他退休了,凭您儿子的水平和能力,我大姑父肯定推荐我来接他的班。我听人家说,当校长对民办教师转正会有很大帮助。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文母竖起了大拇指,“儿子,你分析得很对,妈听你的,不去乡里找了。”

文翰上班了,担任四年级班主任。龙胜村小学有十几位老师,文翰是这些老师当中最年轻也是学历最高的。由于文翰的性格内外兼修,既能和老师们和睦相处,又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他讲起课来风趣幽默,通俗易懂,和学生积极互动,真正把传统的启发式教学变成了学生自发式主动要学习的良性循环。文翰的课不仅讲得好,而且他多才多艺。他利用班会、队会给学生们创编短剧、小品,并让他们担任主角演出。通过这种短剧和小品中的人和事,教育他们好好学习,遵纪守法,团结友爱,明理守信,使学生们在轻松愉快的活动中感受做人的道理。

文翰以积极、乐观、勤奋、踏实的工作态度和谦逊、低调、宽容的处事风格,在上班没多久就获得了老师和学生及家长的一致赞扬。担任少先队辅导员的于老师主动让贤,在校务会提出让文翰担任少先队辅导员。他的理由是文翰教学理念超前,能力突出,多才多艺。他是担任这一职务的最佳人选。通过大家评议,文翰在上班不到一个月就顺利当上了副校级领导。

凡事太顺了,就容易招来别人的非议和妒忌。有一位自以为资格很老的教师叫朱学富,论辈分他是文翰的表叔。他对文翰颇为扎眼的个人能力有些不服和嫉恨。谁都知道,现任校长还有二年时间就退休了。而朱学富对校长的这个职位早就觊觎许久。而且除了校长,就数他的年龄最大。当校长他是志在必得。然而,文翰的出现不仅打乱了他要当校长的全盘计划,还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副校级领导让文翰抢了先不说,他还大有提前接班校长的可能。

这位表叔终于坐不住了,他开始主动出击。他先是以表叔身份和文翰套近乎,唠家常,以此打探和掌握文翰的真实想法。

有一次,他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半开玩笑地对文翰说道:“文翰啊,别看你文化水平高,但你的业务能力不一定比你朱叔我强。毕竟我已经有了30多年的教学经验,你刚当上老师,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所以你小子别他太骄傲,要虚心低调一些,千万别看不起我们这些老教师。他们可都是你的长辈和老师。我是你表叔,我说的这些话当然都是为你好。换做别人是不会和你说这些掏心肺腑的话。”

文翰觉得他这位朱老师是话里有话啊!这哪是为我好啊?这分明是给我敲警钟,就差警告了。这位表叔也太他拿自己当回事了吧。他抬头看了看其他的老师,大家都低着头憋不住想笑。看来,不仅是文翰听出了不同,大家都明白他这位表叔的话里是什么意思。文翰心想,这么大的人物,这面子一定要给足啊。于是,他故意表现出十分谦卑样子对朱表叔说道:“朱叔叔,啊不,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叫老师。朱老师,您教训得是,我不是年轻,我是太年轻了。在您这位学教学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教授面前,作为晚辈和后生,我一定会虚心好学,夹起尾巴做人,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文翰说完向他的朱表叔拱手作揖了好一阵子才坐下。大家看了文翰的表现,哈哈大笑之余,不仅暗暗称奇。这小子太有才了,骂人都不带脏字,这书没有白念。朱学富看了文翰谦逊的神态,更加得意了。他认为首战告捷。

在一次政治学习会议上,校长临时有事就叫文翰主持学习活动,带领大家学习政府工作报告中有关教育改革方面的内容。校长布置完工作就出去了。自以为“才高八斗”的朱学富认为这是让文翰威风扫地的一个绝对不能错过的好机会。他要趁此机会把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彻底打趴,扫清他爬上校长之位的最大障碍。

朱学富早已准备妥当。当文翰把报纸上的内容刚读了第一句时,他便慢悠悠地说道:“我说文翰啊,我认为这报告上的内容,你念不念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就是改革那点事儿嘛,电视上早就播了,我们大家都看新闻了。不信,你问问各位老师,他们知道不?有些事儿不要总搞形式主义,和你叔我学学,来点实在的东西。就是校长今天在这,他也得把大家的利益放在前面。现在各位老师都已经了解了政府工作报告的有关内容,你就让大家轻松轻松,给点自由时间,做点我们愿意做的事儿。等一会儿,我们做做笔记,这政治学习不就完成了嘛!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大家说,是不是呀?”

朱学富突然出击,让所有的老师都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政治学习这是每周雷打不动的惯例。每次学习,校长都是按照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各位老师从来没有异议。此时,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文翰。虽然他们对朱学富的用意都心照不宣,但还是屏住了呼吸,想看一看文翰,这次能用什么方法镇住这位表叔老师的嚣张气焰。

文翰放下报纸,静静地看着朱学富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心想,表叔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向他挑衅了,而且手段很高明。为了让他当众出丑,朱学富把在场的除了他之外的所有老师全都拉入自己的阵营,这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不说,还想置我于不义。看来有必要反击一下了,要不然他以后肯定还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文翰故意环视了一下大家,然后面带微笑地对朱学富说道:“既然朱老师让我向您学习学习,那么请问朱老师,我到底要向您学习什么?学习您自吹自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学习您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不知廉耻;学习您不懂装懂,故弄玄虚,好为人师;学习您不讲纪律,扰乱学习秩序,自以为是。朱老师,您真不愧是像您的名字一样学富五车呀。还有,现在的时间是政治学习的时间,不是休息的时间。您要是想休息,您可以拿着被褥和枕头,现在就去王师傅的房间睡大觉,我绝不拦你。但是,请您不要把在座的各位老师都拉去给您当炮灰。如果您真想验证一下,我究竟能不能胜任老师这个岗位。那好,我和您马上准备一节课,现在就讲,不用备课。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去溜溜,让各位老师当场点评,你看如何?”

朱学富被文翰怂得早已没了斗志,马上蔫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办公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很显然,这笑声里暗含着对文翰坚持原则,不卑不亢的一种褒奖,对朱学富自以为是,丑态百出的一种讽刺。抛开这次他们争论的原因,大家都为文翰出色的口才所折服,这可能是他们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精彩的语言交锋。所以大家才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通过这次狭路相逢,朱学富从此再没有有胆和文翰当面叫板了。而且从内心讲,他倒是真觉得文翰确实不简单。

文翰在学校里的逸闻轶事很快在全村传开了,一时成为人们街头巷议的谈资和笑料。一些小学生甚至把文翰那天在办公室里说的话一句不落地背下来。他们在做游戏的时候就学着文翰的样子,有板有眼地说起来:你让我学习你什么呢?学习你自吹自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孩子们滑稽的表演惹得周围的大人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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