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走的那个袋子里，少说有二十万。”
江淮回想了一下刚才拎袋子的手感，大约估计出了数字。
他正要问陈之荔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钱，可陈之荔四两拨千斤，对着江淮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江影帝，这都能感觉出来。”
“我问你，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钱？”
如果陈之荔用这笔钱，去商场潇洒一场，或者是去哪里度假挥霍，江淮都不会过问。
可这笔钱，偏偏是给一个来路不明的混混。
江淮越想越放心不下。
陈之荔知道江淮担心的事，所以，与黄黄之间的交易，她就没打算和江淮实话实说过。
这要不是正巧被江淮给碰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江淮说的。
“公平交易，他给我情报，我给他钱。”
“什么样的情报，需要二十万？”
江淮的态度，是不想就让陈之荔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混过去。
“江影帝，这你就不用知道了。”陈之荔不打算说实话，也不高兴再编借口，索性就不告诉他了。
“陈之荔。”江淮的态度，可以说是从没有的严肃，“如果你和他的交易被别人发现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就不要让别人发现，不就好了？”
陈之荔摊手，无所畏惧。
“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换来的情报，有几分可信？”
江淮不断逼问，陈之荔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既然他要说，那就好好和他掰扯掰扯。
“江影帝，我和你签约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以你的利益最先考虑。我做什么，你也不要插手。”
相处的时间长了，互相做好的约定处着处着就模糊了。
说出来的话，也很难重回她当时的硬气。
“难道江影帝你觉得，我一个女人，不用些手段，就凭我这一张嘴就能给你白屏所有的危机？
这个世道，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可以，谁不想正大光明的做事，可有些事，真的是不得已。”
话说到最后，陈之荔才发现，她的手握得那样紧，掌心又是怎样的痛。
痛着痛着，就没有了知觉。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像是你陈之荔做得出来的事。”江淮冷眼看着陈之荔，脸上虽然带笑，可是没有多少温度。“为了公关界一姐的称号，毁了一个家庭，也在所不惜？”
“江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陈之荔的直觉突然就这么准了起来。
“明光公司员工恶意罢工，你假意帮助罢工的员工搜集证据，在获得员工们的信任之后，再把员工的家庭信息曝光，污蔑员工木浩有犯罪前科，然后造谣说木浩是为了讹钱所以才组织罢工活动。
是这样吗？”
江淮的话慢慢描述出了一个故事，如果不是当事人，陈之荔还真的差点就信了，这所谓的事实。
事实又是怎么的？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有什么意义吗？”
陈之荔告诉自己，江淮说的，她都能认下。
“我要你亲口和我说，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之荔笑起来，一双眼弯弯的笑着，像什么祸世的妖姬。
“是。”她抬起左手，把紧握的右手掌心摊开，掌心里有道鲜明的指甲痕。
这痕迹，像极了当初在法庭上，眼睁睁看着被告明光公司的律师，将原告方费劲千辛万苦收集到的证据，污蔑成了伪证之后，她在听证席上无可奈何，只能握紧拳，隐忍了所有的情绪。
然后笑着恭喜明光的老板，度过危机。
是她亲手将这些证据搜集起来，也是她亲手断送了木浩的希望。
“都是我做的，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也是是我骗员工，说我会帮他们搜集证据，然后，把他们搜集到的证据卖给了明光。是我给了他们希望，然后再毁了他们的希望。”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天知道。
既然有人已经编排好了所有的剧本，那她也只需要全盘接过就是了。
“木浩因为败诉，不堪受辱，跳楼自杀。”江淮将那人说给他的话，一句句全都复述给了她听。
可是女人的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笑，轻松地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件什么趣事。
“是，木浩在跳楼前，还见了我一面。”有些过去，过去了太久的时间，模糊地陈之荔都快忘记了是怎样的过去。“他质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他背井离乡，改头换面，就是为了放弃过去，重新开始。后来他组建了家庭，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就这样毁在了我的手里。”
“别说了。”江淮打断了陈之荔的话。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就都告诉你。我也懒得再和你继续做戏。”
陈之荔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当地的新闻频道。
“三年前，木浩跳楼的新闻就是这个时候播出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在明光公司为我举办的庆功宴上。明光的老总还特地放给我看，看完之后我只需要再敬一杯酒，我就能拿到一百万。”
明明是在盛夏，陈之荔却觉整个人都浸在冰窖里，冷得她忍不住想发抖。
“够了。”江淮闭上眼，不敢再看陈之荔虚伪的笑脸。
“这就够了？”陈之荔颠了颠手里的遥控板，把电视机的音量慢慢调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声音里的颤抖。
“林云里难道就和你说了这些？”
陈之荔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敢拿当年的官司来说事的，也就林云里。
偏就是林云里，她动不得，就这样看着她功成名就，所有的黑锅，却是她陈之荔来背。
黑不黑锅的，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当初最后的那杯酒，是林云里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敬给了明光的老总。
“那你还真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她，兴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做过这些肮脏的事，对不对？”
陈之荔笑着，但她却觉得，她笑得比哭了还要难看。
等陈之荔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客厅里只有陈之荔一个人。
她想，她该醉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