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房后空无一人，吴子鹤与她分开后似乎还未回来。
辛离君想起来自己画完那副画出门后，直接将宣纸放置在案桌上，方便‘她’回来。便让胖子去打探吴子鹤他们消息，自己留守寝房。
果然，替身已经回来了。可辛离君一过去，替身在画中撅着屁股背对着她，闹脾气。
“到底怎么了啊。”辛离君柔声细语地问道。戳戳替身屁股让转过身。
她细细听完替身的话后，乐了，“你说上胡子爷爷的课上到一半渴了，喝了四桌砚台里的墨后挨骂了。”
辛离君乐不可支。这事得怨她，在替身出门前忘了给“她”备个小瓶呛水装点研磨好的墨。
她点点头继续听下去。在知道有人替她请大夫后心里有了数，用水将画销毁，换衣时犹豫了下将更换的衣服又重新放回去。
当有人请大夫回来时，大老远就看到一帮学子正围在一起看什么热闹。人群中央那荡气回肠的鬼哭狼嚎颇为熟悉。
“到底闹什么癔症了，这莫世暄昨日还好好的，突然疯得如此厉害。”
马荏仅穿着中衣和裈，赤脚拼命躲着披头散发两手墨迹的辛离君。辛离君抓着毛笔跟着他跑，个头看着瘦瘦小小，没想到跑得飞快，几次三番快抓到马荏，引得他嚎叫跃起连连改方向避着。
众人视线落在马荏屁股上那迎风招展的硕大猪头，还有马荏脸上两大坨黑团，不堪入目地闭上眼。
马荏骂道，“围着干什么，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捣蛋的！？”都跑得快翻白眼了，还不忘多嘴，“莫世暄，看我不在山长那告你一状。”见那疯家伙作势要扒他中衣，凄惨地嚎了一声，好似朗朗乾坤下要遭殃。
张老头好不容易拿着药箱挤进人群，这时候辛离君突然眼一翻直愣愣晕倒，他一把老骨头赶忙接过。
吴子鹤刚从山长那回来说明离开原因，正好撞上眼前场景。见事情闹得荒唐，扫了祸头子一眼，在人群外淡然说了句，“散了吧。”说完这句后低头在马荏耳边附言一句，马荏吓了一跳，眼神惊疑不定看向吴子鹤。
“走走走……看什么！都散了。”马荏呵斥道，往日跟他混一起的跟班也狐假虎威地弄起派头。马荏撒不了气伸腿将跟他同寝房的学子踹了个跟头，那学子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讨好他。
马荏回头看了一眼，而柳如笙沉默地跟在抗辛离君的人后头，和一个背着药箱的小老头子说着什么，他似察觉了马荏的视线，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马荏恭敬地回了礼，想想刚才吴子鹤说的话，有些心生忌惮后怕往日的轻慢。
竟然才发现这点……他一直认为吴子鹤行事漠然是因为宁折不弯的风骨，直至今日才探得真实一角。
原来是这人站得位置太高无所谓脚底尘埃。
将闲杂人等赶出房间后，此刻只剩下张老头、吴子鹤和躺在床上的辛离君。
“他究竟出了何事？”
张老头没好气地说道，“这位祸患天生是贻害万年的。若真有个万一，你现在也来得及替她收尸。”他边说边手轻巧地给辛离君的脸上药。
某个躺着的小兔崽子嘴一张，一口皓齿森森然咬住张老头的手，还使劲磨了磨牙。
张老头干笑，这个小心眼，过来圆场接你出来还闹脾气。
“这病应是上一辈传下来的疯症，需与山长告假几日，回我那医馆调养几日稳定病症。”张老头来了通胡说八道，视线对上了吴子鹤，呵呵干笑几声。
这孩子的眼神怎么那么瘆人。
心有戚戚，为了帮月娘把这大宝贝接出来，算是赔上他多年来行医的名声了。
“他性子素来跳脱不懂事，多年来劳你照顾了。”
“好说好说。”张老头摸着山羊胡子应声。
露馅了还不自知。卖力装疯的辛离君无奈了，面上不显，依旧露出一番疯疯癫癫的痴笑。
张老头后知后觉发现嘴快应的话哪里不对，瞧着吴子鹤谴责的眼神，心开始虚起来。
吴子鹤低下身给辛离君盖好被子，面上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山长那我自会说通帮忙告假，马车可有备好？”
张老头点点头。
吴子鹤用被褥将辛离君包裹好，一把抱起来，“走吧。”
柳如笙将辛离君抱进马车，没留神踉跄了一下，下意识隔开两人距离，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了？”张老头问道，气喘吁吁地背着两个箱子。反正也露馅了，索性理好画具一起拿着。
吴子鹤不作声，眉头紧皱地看向辛离君，半晌叹了口气，对着闭眼装晕的辛离君说道，“莫要过于顽劣，惹出祸事。”
张老头在旁做贼心虚地四处望望，附和着连连应声。吴子鹤漠然置之，未将半点视线投向他。张老头不再殷勤贴冷屁股，用帕子擦擦汗与车夫坐一道，吩咐车夫驾车。
莫胖子待马车开动一会后才开口讲话，一开口就想起刚才的事喷笑，“总算明白你的话了，恐怕连我也宁愿相信你不是女人。”
“这种事不是靠遮掩就能隐瞒，得直接大大方方地往极端豁出去。”辛离君翻身坐起，摸摸身上被褥
“你怎会知道请的人会遇见张老头，而不是派书童外出请大夫。”
“老不修是我介绍给夫人的，今日正好到了定期给夫人问诊的日子。月娘既然吩咐他接应我，自然晚点回医馆主动侯在必经之路。”
莫胖子像是第一次瞧见辛离君那般，啧啧感叹，“你真可怕。看起来随意走的一步，都是为后事铺垫，哪怕做坏事也拿捏好度让人难以指责。”
“倒霉多了，便懂得小心了。”辛离君淡然道，开始整理着装。
莫胖子酸道，“一看你就知道又起了什么花心思。”
辛离君莞尔，她言笑晏晏地温言道，“你有心多八卦，倒不如算算置办一处宅子大体花费多少。”
一提银两，莫胖子危机感又出来了，“你又要闹腾什么？”
辛离君但笑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