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几天休息,林嘉木却觉得索然无味,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今天终于等到李莲清放假了。两个人买了很多东西,现在上班了,不能和以前一样买的礼品都比较简单随意。
上次和李莲清一起回家,和这次走的路线不同,与上次所走的路线比起来,这次的路虽然比较凶险,但是沿途却别有一番风情。
公路依山而建,虽然弯道很多,但是路面还算平坦,山上除了葱葱郁郁的柏树,就是一片灰白色的枯草,偶尔一片巨石壁,山间低洼之处,没有流水的潺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厚厚的冰面。
乘坐大客车两个小时,在一处小镇下车,客车并没有进站,而是在路边乘客下车之后继续前行。这时几辆拉客的三轮摩托争相过来,用林嘉木稍稍能听懂的当地方言询问是不是要坐车,都在说着自己的车是最便宜的,李莲清用方言回应他们说不用,有班车从这里经过,他们要坐班车。
这是一个三岔路口,破旧的指示牌无精打采地挂在一根电线杆上,诉说着自己的职能。几个卖水果的小贩裹着厚厚的棉大衣蜷缩在椅子上晒着太阳,每有过往的客车停下,小贩就赶紧站起来,随时准备恭候有需要的顾客,只是少有人在水果摊前停下,待游人散尽,小贩们又裹紧棉大衣蜷缩在椅子上。
一辆老旧的红色小客车停在林嘉木和李莲清面前,地面上的尘土飞起来,李莲清用手捂着鼻子,招呼林嘉木上车。
车上人不多,售票员让把行李拿到车上,放到中间走廊。由于空气比较干燥,车辆行走时尘土很多,再加上外面气温很低,每扇窗子都是紧闭,所以在这有限的小空间里空气根本无法流通,并且空气里面充斥着各种味道。林嘉木和李莲清找地方坐下来,相互看看,笑笑。
路况很差,很颠簸,他们坐在车上,双腿紧紧顶着前面的座位,后背死死贴着靠背,似乎稍不留神就要被甩出车外,再看其他人,倒很从容,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说话的说话,一点不受影响。司机开的很快,两边的树飞快后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三十分钟,林嘉木和李莲清到站了。
李健远远就看到女儿从车上下来了。
“清清。”一边叫着女儿的名字,一边跑了过来。
看到林嘉木,“这一段路不好,颠的厉害。”
说着自己的方言,林嘉木有点尴尬。
“说路不好,有点颠。”李莲清忙跟林嘉木翻译。
“叔叔,还好。”李健一手提一个箱子,林嘉木和李莲清跟在他身后。
一孔有点破旧的小桥,几棵光秃秃的垂柳树,林嘉木记得这个地方,上次来,就是从这个地方下的车,这个地方离家大概还有一公里。
李健走的很快,即使提着两个箱子,即使已经五十岁多一些,林嘉木和李莲清要想和赶上他的脚步也有点吃力。
终于到家了,李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在门口等着,看见李健提着东西过来,赶紧走过来,但是并没有帮李健拿东西,而是接过了林嘉木手中的东西。
“累不累呀?冷吧,是不是饿了?”
虽然是方言,但是林嘉木这次听懂了,“阿姨,不累。”
李莲清笑笑,“你既然听懂了。”
“我觉得是这样,”哈哈,几个人都笑了。
李妈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几个人洗了手都在桌子前坐下来,寒暄几句,开始吃饭。
在吃饭期间,李妈妈不停给林嘉木夹菜,林嘉木饭量不大,但是给自己加菜又不好意思剩下,所以最后这顿饭林嘉木觉得是这辈子自己吃的最多了一次。
因为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七了,家里的年货也都备齐了,并没有什么事情,李莲清就带林嘉木到离村子不远的小山上面去玩一会。
现在的山上,除了几棵松树,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灰白,几座喜鹊的巢挂在树上随风飘摇,不远处的喜鹊在地里颤颤巍巍地寻找着吃的。今年没有下雪,它们还能找到一些没有发芽的小麦或散落的草籽,如果遇到大雪年份,在雪地里发现喜鹊的尸体就很正常。
山上草很深,一脚踩上去,浮灰就会飞起来,所以两个人尽量找没有枯草的地方走,不然走一趟,鞋子上,裤子上面就会有一层灰尘。林嘉木和李莲清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坐在上面,刚好可以晒到阳光,冬日虽然温度低,但是只要有阳光的地方,总会很温暖。
李莲清坐在林嘉木前面,头枕在林嘉木的腿上,两个人在说着什么,周围安静到了极点,竟连一丝风都没有,偶尔听到的喜鹊的叫声,此时与这样的环境却格格不入。
两个人一直那样坐着,一直说着什么,直到太阳被山头挡到,寒意袭来,冷风乍起,两人才觉得已经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回去了。
李健拿着一捆年画回来了,李妈妈正在洗萝卜,看到老公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出去了大半晌,就买了几张年画呀?”很明显,李妈妈对李健有些不满,“赶紧放屋里帮我切萝卜,天儿一会就要做晚饭了,还要把萝卜煮好,剁饺子馅儿呢。”
李健自知理亏,放好年画就拿了刀和案板,开始切萝卜。
李妈妈洗完萝卜没时间休息一下,急忙向一口大锅炉里加水,然后加柴开始烧水。在河南的农村,每一年的剁饺子馅儿都是一项大工程。选上好的大萝卜,清洗干净,切成薄片,在开水里煮熟,用滤网把水分挤掉,然后准备好葱姜蒜等各种调料,肉,把所有的料混到一块剁碎,程序相当复杂。但是每一家的饺子,总是在过年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因为这个时候最用心,家庭成员最齐全。
林嘉木和李莲清到家的时候,萝卜刚好煮好,正准备往外边捞。李妈妈在洗滤布,李健一只手扶着箩筐,一只手在向箩筐里捞煮熟的萝卜片。
林嘉木急忙跑过来,“叔叔,我来。”接过李健手中的箩筐。
“清清,你来把这些葱姜蒜洗干净,晾起来,晚上要用呢,我要准备晚饭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屋子里看电视。
“嘉木,你们公司今年怎么样?”李健问林嘉木。
林嘉木知道李健话中的意思,“还可以,今年新上一个产品,销量还可以。”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你做的产品吗?”林嘉木点点头,“是的。”
“那今年的工资怎么样?”
这才是重点,在农村人的眼中,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能挣到钱,那就是本事,如果挣不到钱,即使你做出了原子弹,那也是白搭。
“工资还没有涨,年终奖发了三万。”
“年终奖还不少。”
“你还年轻,又是硕士,我觉得你还是考一下公务员,毕竟是公家人,在小公司,没有保障。你们年轻,还要为以后考虑。”
“我喜欢这个工作,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并且我也相信自己的实力,也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出一定得成绩的。”
李健点点头,既然林嘉木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他们谈了很多,一直谈到深夜,令林嘉木吃惊的是,这次他们竟然没有谈自己和清清的婚事。
晚上睡觉时林嘉木问李莲清怎么今天没有谈到他们的婚事,李莲清告诉林嘉木他已经跟爸爸妈妈说过了,明年就会结婚,所以他们就不会再问结婚的事。
按照中国的传统,二十八,贴年画,早上吃过早饭,李妈妈准备好了胶带,林嘉木帮着李健贴年画。然后又去看望了李莲清的爷爷奶奶,一上午的时间匆匆忙忙就过完了。
按计划,下林嘉木二十九就要回自己的家了,李莲清把林嘉木送到前天下车的地方,林嘉木坐上到A市的车,然后到火车站,坐火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