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这一刻，程翰林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实打实的战神，他素来杀伐专断，绝非玩笑而已，前世的时候，若非此人死得早，恐怕朝中的局势也不会那么容易掌控。
不知道是被南宫夜的疯狂所吓到，还是前世死亡的那些记忆太过恐惧，程翰林此时只觉得瑟瑟发抖，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都灰飞烟灭了。
“摄政王，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孩子在何处？”
“是么？”
南宫夜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剑砍了下去。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程翰林如同听到天籁，“皇祖母，救命啊，摄政王要杀我！”
“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林儿再如何不是，到底是大皇子，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这般公报私仇。”
太皇太后是被陈翠柳派人喊来的，陈翠柳见到情况不对，知道若是没有人阻止，只怕今天程翰林说不定就要命丧当场了，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低估了南宫夜的手段和心性。
太皇太后也没有想到南宫夜竟然会下如此狠手，而且这样一来，也算是彻底断了程翰林登上皇位的可能性了，毕竟，没有任何人会扶持一个有残缺的皇子。
“太皇太后，你我分明都心知肚明，程翰林根本就不是先帝之子，早在他起兵造反的时候，就就应该处以死刑，他能够勉强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了。”
太皇太后有些迟疑，程翰林此时则高声道：“皇祖母，他根本就是信口雌黄，您不能相信他啊，我是您的孙儿啊，还有孙道长，若不是我他怎么可能为你求得神药呢！”
若是程翰林不提这件事还好，听他说起那个什么道长，太皇太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已经找太医查验过，那什么丹药若是长期服用的话，人就会变得浑浑噩噩了。
想到此处，太皇太后也对程翰林没了先前的热情，她冷冷扫了程翰林一眼，“摄政王说的没错，既如此，他就交给你处理吧。”
“多谢太皇太后。”
两个人轻而易举地就决定了程翰林的未来，陈翠柳也跟着眼前一黑，她原本以为太皇太后至少会保下程翰林的，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程翰林也傻眼了，他能够重新回到宫中，靠的就是太皇太后，如今太皇太后却这般作为，看来程翰林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程翰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咬了咬牙，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单手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一把长刀来，一下子就架在了太皇太后的脖子上。
局势瞬间转变了过来，太皇太后也没有料到程翰林会如此胆大妄为。
“想要太皇太后的性命，你们就都给本殿下退后！”
太皇太后倒还算是镇定，“程翰林，你这是要撕破脸吗？”
“皇祖母，你也别怪我，这是你们逼我的。”
程翰林情绪激动之下，长刀已经割破了太皇太后的皮肤，南宫夜沉着脸，他可以不管程翰林，却不能不过问太皇太后。
“你先将太皇太后放开！”
“放开她，等着你们来杀我吗？真是做梦！”
程翰林此时眼底已经有了几分疯狂，他一只手还在流血，整个人看上去可怕极了。
太皇太后此时也有些慌了，若是程翰林执意不放过她的话，那么该如何是好？
“摄政王，哀家特许你可以调取所有宫中的力量，尽快拿下程翰林。”
程翰林闻言眼珠子都气得发红，“太皇太后，你们未必欺人太甚了！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下狠手不成！”
程翰林说着，手中的长刀就要朝着太皇太后的脖子砍过去，太皇太后惊呼不已，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南宫夜飞身而起，一脚将程翰林踹了出去。
程翰林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今被踹了一脚，当即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模样更显狼狈。
陈翠柳连忙冲过去，跪地求饶道：“王爷饶命，孩子已经被太后派人给带走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求你饶大皇子一命吧。”
程翰林一愣，有些意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陈翠柳竟然还愿意为他求情，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已经无法成为皇帝了么？
“柳儿，你不用求他们！”
“你闭嘴！”陈翠柳态度强硬道，“王爷，太皇太后，大皇子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日后我们会离开这里，我会让他跟我们一同去西北戍边，此生再不踏入京城半步，你们就饶了他吧。”
南宫夜却并不想再一次放虎归山，“陈姑娘，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今日我可以放你一马，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想了。”
“哈哈哈哈……”
听到他们对话的程翰林哈哈大笑起来，“荒唐！我堂堂太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中！南宫夜，你休想我对你低头，休想！”
或许是流血过多，程翰林的视线竟然开始有些恍惚起来，而让他更为烦躁的是，那些梦境之中的画面，竟然如此清晰地在他的眼前如同画面一般铺开。
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他如何利用李晓婉登上皇位，之后又如何将她狠心抛弃。
所以，而今的这一切都是报应吗？报应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翰林口中呢喃，说话间，他抬起了手中的刀，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殿下！”
陈翠柳目呲欲裂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南宫夜和太皇太后则冷眼盘观着这一幕的发生，然而这一切，都与程翰林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任由鲜红的血液将地面染红。
与此同时，偏殿之中的李晓婉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窗外，心头萦绕的那最后一丝戾气也一并消散了。
他们并不知晓的是，此时方浩然府中，小七忽然晕倒在地，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从前种种竟已全然不知了，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重获了新生。
人死如灯灭，爱也好，恨也罢，随着程翰林的死去都变作了一场噩梦。
李晓婉这边已经打点妥当，只需等南宫夜过来就可以回去了，她始终记得今日是小皇帝的生辰宴，如今闹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妥，而且，因为小皇帝之前帮了他们大忙，李晓婉也决定继续支持小皇帝。
萧太后在段集死去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疯疯癫癫的，小皇帝将她养在宫中，专门找人看住了她。
一切，仿佛就此尘埃落定了。
翌日，李晓婉一行人在南宫夜的安排下出了宫。
李晓婉坐在布置舒适的马车上，怀中抱着她的孩子，靠在南宫夜的肩头，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马车离皇宫渐行渐远，那高大巍峨的宫门，如同怪兽的巨口，吞噬了无数人的青春与良知。
不过，今生今世，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在想什么？”南宫夜紧了紧搂她的手。
“在想，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你真好。”李晓婉真诚感慨。
南宫夜勾唇，“本王亦如此，此生此世，白首不离。”
“嗯，此生得一人，白首不相离。”
李晓婉闭上了眼睛，真真正正的释然了，从今往后，她将不再被前世的种种仇恨所束缚，从而拥有真正的自由与幸福的人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