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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崖边醒悟

妇人手中紧紧地捏着另一半残破手镯,一边抽泣,一边快速赶向山顶,竭尽全力,想要将猛兽袭击村子的事情告诉结实少年,让儿子逃得一命。

行至半道,略微转眼一看,便忽然看见扑进村子中的猛兽,洗劫完了村子,开始朝着山顶气势汹汹而来。

看到这一现象,妇人浑身一哆嗦,不由得奔跑得更快。

然而,一不小心,却绊倒在地,再度爬起,膝盖上出现一大片乌青。

不过,妇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为了儿子的安全,她一切都不在乎,用尽了全力奔向山顶。

她知道,杰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儿子,不能再出事了!

杨开的意识跟随着妇人,飞向山顶。

一路上,妇人由于急切地想要爬上山顶,无数次摔倒在地,膝盖磕得乌青,淤血堆积,隐隐渗出鲜血。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了许多块。尤其是两只手掌,由于每次摔倒,都先是手掌着地,因而她的手掌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伤势看起来触目惊心。不过,即便是如此,妇人一只手掌依然死死握着半块残破的手镯,丝毫不肯放手,向着山顶冲去。

杨开看着妇人此等惨状,真真是悲痛欲绝,心如刀割。

妇人每次摔倒,他都一阵生疼,想上去扶起她。然而,他仅仅只是一缕意识罢了,实在办不到。

那半块残破手镯,他记的很清楚,这正是当初父母亲定情时的信物,自杨家祖上流传,一直到父母亲这一辈。

两半残破的手镯,意味着两人生死相依,永不相离。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景象不是真的,当初所有村民是呗暴动的妖兽踩死了,自己也没有在山上。但是一切人都是那么相似,简直完全相同,连手镯都毫无变化,这勾起他无尽的回忆。

他的亲生父母早已经亡故,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只知道在他刚炼制出下品等级的法剑之时,自识海发出的巨大热量,让他昏死了过去。最后一刻,自己凭借着本能,死死抓住了法剑,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了。

不知怎么回事,意识便到了这个山村之中。

在山村的这五年来,他看到了许多人和事,让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

魁梧男子,那是自己的父亲。

这漂亮妇人,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结实的少年,是当初年幼时的自己。

采儿,那个一直像个跟屁虫一般,粘着他脆生生叫着杨开哥的小姑娘。很不幸,她被猛兽吃掉了。

还有许多人,都是他曾经最为熟悉乡亲,教他射箭,教他打猎,甚至教他游泳。然而,他们都死了,就眼睁睁看他们死在他眼前,可却无法提供半点帮助。

看着所有人死去,他却帮不上半点忙,他很自责。

一种无力而又及其悲伤的情绪,瞬间笼罩他全身,使他有一种跟随着他们一同去死的感觉。

若是眼前的妇人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妇人虽然一路不断摔倒,反复爬起来,全身是血,但速度总算是不太慢,很快就要达到山顶。那个结实的少年,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白狼瞬间从路边窜出来,将妇人忽然扑倒在地,那只血盆大口,更是撕咬在她的脖子上面。

一时间,妇人脖子鲜血直流,如同山间泉水,汩汩流动着。妇人拼尽了全力,剧烈挣扎着,耗尽力量,不顾身上的剧痛,朝山顶大声喊叫着。

山顶上的结实少年,终于听到母亲的叫喊声。向下一望,当场眼睛便红了。搭弓射箭,白狼死于非命。飞奔到妇人面前,妇人已经奄奄一息,见到儿子,嘶哑的喉咙不由得出声道:“开儿,快点逃离此地,猛兽袭击村子了!”

“不,母亲,咱们一起走!”结实少年眼睛通红,看到妇人浑身是血,抱起妇人的身体,疯狂地向着山下奔去。

猛兽像发了疯一般,追在他后面,嘶吼着,咆哮着,溅起万丈灰尘。

结实自然少年感受到了后面的猛兽,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拼了命地奔跑。妇人身上鲜血滚滚直流,奄奄一息,用尽最后一丝力量,道:“开儿,不要管母亲,你快走!母亲不行了!答应母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完,妇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你醒醒!开儿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结实少年眸子通红,紧紧地抱着妇人,仰天长鸣,滚滚热泪,顺着稍显黝黑的脸颊流下,嚎声震天,双亲的死亡,让他肝肠寸断。

然而,任凭结实少年怎么呼唤,妇人依然眼睛紧闭着。

结实少年还在奔跑,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母亲尸体葬在地下,绝对不能让后面的猛兽吞食掉。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猛兽终于越来越近。离他距离已经不足百米,眼看就要追上。

“啊……你们这些畜生,去死吧!”结实少年飞快转身,搭弓射箭,几只猛兽被他用箭矢穿死。

猛兽群微微受惊,不过很快,又飞奔上来,显然是想为死去的同类报仇。

嗖嗖!

结实少年又射出几支箭矢,好几只猛兽哀嚎一声,应声而倒。

不知不觉,结实少年抱着妇人,奔上一处高地,跑到尽头,眼前显出一道万丈悬崖。结实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追上来的猛兽,略微犹豫,最后下定了决心。

“母亲,你先下去,开儿杀死这些畜生,为乡亲们报了仇,便下去找你!”结实少年忽然伸手,将妇人身体抛下悬崖。继而眸子通红,搭弓射箭,每发出一箭,一只猛兽便哀嚎一声,应声而倒。就这样,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他愣是射出一百多支箭,箭无虚发,一百多只猛兽死亡。后来,直到他身上箭矢尽皆射出,再无物能够与猛兽匹敌时,目光看向万丈悬崖。

“天道不公,难道弱者就一定该死吗?我不服!”结实少年仰天长啸一声,抚摸着心爱的大弓,毅然坠入万丈悬崖。

一路上,杨开目睹了一切。

从妇人死亡,到结实少年含恨坠下万丈悬崖。

结实少年每一个声音的嚎叫,传到他耳中,都让他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怨恨自己,目睹一切,却无能为力。此刻,一股极为强烈的绝望感袭上他心头。

他内心忽然涌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说:正是自己的无能,使得所有的村民死于猛兽的攻击,他应该为村民的死而负责。

“是的,这一切都是由于我的无能造成的,我应该为此而负责!”杨开意识之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样一个声音。

他看向万丈悬崖,其中烟雾缭绕,深不可测。

意识中隐约出现一种念头,不论何人,只要坠下此崖,都能得到永久的解脱。

“是的,我是杀死他们的凶手,我应该去死!”杨开意识之中,这道声音再度发出。同时,他不停地靠近悬崖,只差一点,便要坠入万丈悬崖。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意识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是那个结实少年跳入悬崖是说的话:“天道不公,难道弱者就一定该死吗?我不服!”

“不,我不能去死!我应该去挑战这不公的天道,将它撕成碎片,而不是消极地去死!”

杨开意识逐渐清明起来,退到悬崖边上。

话刚说完,杨开便感觉到一阵眩晕,意识从悬崖上消失。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之上,眼前,一身紫衣的少女正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是你?”

看着那道熟悉的声影,杨开面露苦涩,神色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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