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梁沅嘉不回王府,也不肯去睡原来的屋子,非和平安挤一间睡。春桃怕平安睡不好,想劝。平安摆摆手,梁沅嘉就是个话唠,她话还没说够,怎么肯走?春桃无奈,帮她俩铺了床,又备好茶水,这才回了偏房。见春桃走了,梁沅嘉两眼亮晶晶地问到,“姐姐,你知道谁的变化最大不?”平安看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好话,可也配合着说,“不知道。”梁沅嘉很兴奋了,接着说到,“姐姐,你总算回来了,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好久了。”平安无语,这丫头真是找打,没好气地说到,“你说还是不说?”梁沅嘉赶紧说回正题,“要说这变化最大的,莫过于那齐家郡主。以前殿下在时,每日哭着闹着,出点幺蛾子,闹点小情绪,殿下哄着劝着,倒也还过得去。自殿下去了大营,几个月才回来个把天,齐英姿一个人在王府,哭也无人来劝,闹也闹不出去,近几个月倒是不闹了,可人像疯魔了一般,话也不说,饭也不知道吃,整日里如个傻子一般。南郡开战的消息我们虽然知道的晚些,但也早就知道了,她也是不闻不问,好像她不是齐家的女儿似的。若是以前,我天天往外跑,她不定怎么冷嘲热讽,生出什么事来呢,现在倒好,就像王府里没我一样!”平安白她一眼,“合着她不找你麻烦,你还不舒服了?”梁沅嘉不服气,道,“她这样,我更来气!我们哪个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回王府不看到她还好,一看到她那呆呆傻傻的样子,我真想揍她一顿。”平安失笑,问她,“那你怎么没揍她?”梁沅嘉语塞,瞪大眼睛看着平安,“我怕你们说我欺负她。”平安向后躺下,也不给她留面子,说到,“你是怕打不过她吧!”梁沅嘉靠在她身上,坦白道,“还真是,我光记着她功夫不错了,现在她这样子,估计打不过我了。”说完嘿嘿直笑。平安把脸蒙上,打击道,“你还别笑,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你还是打不过她。离她远点儿吧,她这样,日后还不定闹出什么来呢!”梁沅嘉跟着叹了口气,说,“只是可惜了福王殿下,让她给祸害了。”平安听了,笑得停不下来,梁沅嘉不解。平安强忍着笑,说,“你这么一说,倒像是良家妇女被采花贼糟蹋了!”梁沅嘉反应过来,也笑得止不住,一边笑一边骂平安,“姐姐你最坏了,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全变味儿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直到后半夜才睡。隔日起得倒是不晚,简单收拾下,吃了早饭,两人一起去白家。白春见他回来自然高兴,招呼着白素问,让他去找他娘要银子买酒菜,他们师徒喝两口。白素问更是兴奋,高高兴兴找他娘去了。白春这边的伤兵倒是好得都差不多了,只是送回来的大多身体有了残疾,回不了大营,这些人日后的生计就成了问题。平安看着他们有些愁,白春劝道,“能有命就是不错了,其他的事,等仗打完了让朝廷和你父亲他们考虑去吧。”梁沅嘉也跟着帮腔,“不行还有殿下和我们梁家呢,总能帮上一些的。”平安知道多想也无益,便不再多说,只跟白春聊些高兴的。
梁沅嘉不肯再住在王府,非要跟平安一起住。平安想着也就住几天,就依了她,只是在回去的时候先转去王府,让她拿些换洗的衣物。原本平安只想坐在马车上等。梁沅嘉不干,非得让平安跟她进去。平安拗不过,只好跟她一起进了王府。这福王府也就梁沅嘉和齐郡主是在家的主子,自然没人拦她,连带着平安都被高看了许多。梁沅嘉得意洋洋地带着平安往后院走,平安也懒得打击她了,这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说来也巧,刚进花园,竟又碰见了杨昭和齐郡主。平安心中暗道,坏了,忘了老虎在家了。想归想,也不耽搁,随着梁沅嘉一起给杨昭和齐郡主施礼。杨昭看看平安,又看看梁沅嘉,问到,“你们俩这是?”平安低着头不说话,梁沅嘉忙回道,“平安哥哥难得回来,我去将军府住两天。平安哥哥陪我回来拿东西。”杨昭“哦”了一声,说到,“你住哪里,我不管你,只是内院不好让外男进去。”梁沅嘉赶紧解释,“殿下误会了,平安哥哥不是要进内院,我就是想让他逛逛这花园,免得他等着无聊。”嘴上这么说,梁沅嘉心中却道,你才不该进内院呢,明明是个祸害,偏还当宝了。杨昭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陪着齐英姿逛花园。平安和梁沅嘉退到一旁。等他们走过了,平安才偷偷看了看齐郡主,竟真如梁沅嘉所说一般,痴痴傻傻的,让走便走,让坐便坐。平安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找块石头坐下,等梁沅嘉去拿东西。
梁沅嘉怕平安难等,一路小跑着去拿了东西,又一路小跑着回来。平安看她满头是汗,说到,“急什么?咱们又没别的事。要是长公主殿下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得从宫里请嬷嬷,重新教你礼仪了。”梁沅嘉吐吐舌头,笑着说,“我祖母才不会在意这些呢,她管我管得严厉,无非是怕我沾上官家女子的坏习气,但只要我做的没错,她就不会揪着细枝末节不放。”平安无奈,问到,“那么,请问梁大小姐,咱们可以走了吗?”梁沅嘉笑着拍她一下,两人说说笑笑离了福王府。
到了马车上,梁沅嘉才问,“姐姐,不是,哥哥可看到了?那齐郡主是不是有些疯魔了?”平安叹了口气,“没想到她竟落成了这样,倒也可惜。”“可惜什么?她是咎由自取。”梁沅嘉不满地说到。平安摇摇头,“可惜了她那一身好武艺,能上阵杀敌多好!”她这样一说,梁沅嘉也不说话了,她有些能理解平安的话了。四哥受伤时,她也遗憾,要是她能上阵杀敌,说不定四哥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她是真的怕了,若是四哥死了,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远在京城不说,她和五哥就只能相依为命了,若哪天五哥再有个万一,梁沅嘉想都不敢想。刚来的时候,梁沅嘉还想过回京城,可如今,不光是她,四哥五哥,福王,还有他们一起来的其他官宦人家的子弟,怕是都不会轻易提走的事情了。况且没有陛下的圣旨,他们怕是都回不了京城的。她知道祖母让她跟来是怎么想的,只是有齐英姿在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福王扯上关系的。两人各想各的,时间过得也快,就这一晃神的功夫,竟到家了。两人也不再多想,高高兴兴下马车,进了将军府。
因军粮归还借粮的事情还没理完,加上齐郡主病着,回营的日子便拖后了几日。平安原来想着自己先走,苏直和梁沅嘉好说歹说才把她留下。白春在平安回来第三日带了白素问和两个小徒弟去了大营。一是接伤兵,二呢也是让几个小的见识一下。白家的事就全托给了平安和梁沅嘉。两人每日忙着,日子倒也不难捱,只是平安担心父兄,恨不得立刻就回大营。
这一拖就拖了半个多月,眼看就九月了,又该准备冬季的物资了。这一日平安正忙着,屠六叔来白家找平安,只说家里有事,让她赶紧回去。平安知道赵氏不会平白无故来喊她,让屠六叔等着梁沅嘉,平安骑他的马先回府了。
到了府门前,见赵氏在门口等着,知道必是出了大事。赶紧下马,牵着马走到赵氏跟前,问到,“出了什么事?”赵氏也不说话,让下人把马牵了,拉着平安往里走,等没人了,才把手放下,说,“怕是出事了,刚才有个人自称是南大营的小校,来府里报信,说是南大营断了与北大营的联系,派出去的几拨人都没回来。”平安惊着了,“这怎么可能?”赵氏更是焦虑,“我也觉得不可能,可那人不似作伪,我也没了主意,这才叫你回来。”平安原地走了几步,问到,“那人呢?”“我让人安置在门房了。”平安点头,“我先去见见,后面再说。”平安一回来,赵氏稳当了许多,当下也不再多说,带着平安去见那小校。
那小校正在屠六叔房里休息,见平安和赵氏来了,连忙下拜,“参见顾大夫、少夫人。”平安问到,“你认识我?”那小校回道,“回顾大夫,卑职原就在北大营,后来因为伤了筋骨,才去了南大营。”平安一听,知道这人所说怕是不假了,肯定是出事了,心中焦虑,面上却是不显,问到,“你们发现了什么,详细说说。”那小校也不耽搁,回道,“原本南大营和北大营隔个一两日必有消息传过来。可是十日前得了最后一次消息后,就再没了消息。吴将军觉得奇怪,派人去打探,去了几拨,竟没有一人回来。将军猜测怕是北大营被人包了饺子了,若真如吴将军所想,北郡城怕是危险了。这才让卑职来将军府报信,请顾大夫和少夫人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