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后,曹子墨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常,武道分院、小院来回反复,米罗的伤势好了许多,已经可以做到自己下床了,医务院里也有专门的陪护,虽说米罗要求曹子墨没事多训练不用来看他了,可曹子墨还是习惯性的去打一个晃,再回到训练室当中,至少看到米罗一天天恢复心安许多。
正常的训练模式下,曹子墨也能感到自身机能的提高,只是慢慢的上半学期将近尾声,期末考核亦要来临,而曹子墨觉醒到一阶武者的事,还是遥遥无期。
在薛平阳的引导、规划下,王宝宝也开始了正规的训练,只是稍稍和曹子墨有些不同,不论是训练强度和力度都超过了曹子墨,毕竟王宝宝已经是一阶武者,而曹子墨只能把艳羡的目光收回心底,与冷冷的器械为伴。
曹子墨结束了今天的课程,到医务院看望了米罗,宽敞的病房里,余秋的陪伴下,米罗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作为一个灯泡,曹子墨在余秋逼人的目光下,说了几句就选择了告辞离开。
再回到小院的训练室里,薛平阳已经在为王宝宝教学,更为确切,应该说是殴打。
按薛平阳的话说,他感受到了王宝宝对于实战的渴望,师傅不得不为他安排一下,在王宝宝拨浪鼓的摇头下,薛平阳欣然允诺,并说了声孺子可教,就把王宝宝提留到场中。
一阶武者果真不同,薛平阳拳拳到肉,每次都能把王宝宝的晚饭打了出来,比之与曹子墨的训练教学,一种小儿科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也辛亏王宝宝的食欲还是如往常一般好,在被激烈的训练完,自己还能加个餐。
按照曹子墨与梁涛的连线,梁涛送他来上武道院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能拜师天门。
可半年都快过去了,王知行别说对他不冷不热了,不假以颜色,两人的关系仅限于每天早上的一起行拳,偶尔老人能指点两句,也让曹子墨高兴半天。
曹子墨也曾想过,也许拜于薛平阳学习的也是好的,只是曹子墨旁敲侧击过两次,都被薛平阳打哈哈般蒙混过去,事情就不了了之。
曹子墨本就是冷淡的性子,也完成了自己上武道院的心愿,所以渐渐也息了心思。
上了武道院分院,更了解武道界的曹子墨,自然知道师傅的重要性,零号班的同学大多有拜师或者家传,再不济也能去武馆学习,武道院前三年是打多是为了学生打底子,以便升入主院以后适应强的环境。
可是放羊式的零号班,老师基本放弃了这帮学生,只是安静的拿着工资,毕竟只是给二代们开的关系班,若真论得好处,也就是武道院分院的毕业证拿出去还是挺好显摆的。
曹子墨每天还会去藏书阁读书,就像一种习惯吧,当然还是读那种小说居多,毕竟那种黑字白纸上的大道理,虽然读的下去,却味同嚼蜡,有趣的小说更能吸引这个不大的少年,幻想自己是小说主角,天纵奇才,天上掉下个老爷爷,哭着喊着求他为徒的,畅想着自己搬山填海,手碎星辰日子。
自嘲的笑了笑,连一节武者都不是的自己,还是不要做梦为好。
学院里的放养,到王宝宝出现后,天门里的放养,来此三流城市的少年,早已熟悉了这样的生活状态,在现实层面上存在于这个世界,在精神层面上却好似不存在一般,一种可有可无的飘渺感。
其实一直没有改变,可能只是王宝宝来到天门后,让曹子墨那种外来户的感觉更加凸显,两位老人从来不会说些什么,只是那种感觉就像缠绕少年一般,偶尔会在脑中浮现。
偶尔变成了经常,经常变成了反复。
人本就如此,当紧绷的神经空闲下来,大脑就像电脑一般,开始自检,清理内存,只是有些插件如镶在硬盘上一样,怎样都清理不了,还会在你脑中一遍遍回放。
曹子墨自以为只要上了武道院,觉醒成为武者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只是现实如此残酷,学院里一个个武者,里面却没有他。
慢慢的,脑海里想起了梁涛的不传之秘,然后又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删除,那种程度的谎言,就算小朋友也不信吧。
只是这个念头就像在脑海中发芽般,让曹子墨着了魔,试试,万一成了呢,莫不是个傻子,梁涛明显是逗弄你的,如果真有方法,联邦为什么藏着不公布,可这里是天门啊,【靖海】大人的居所,也许是真的呢。
场中的薛平阳都注意到了一旁的曹子墨那阴暗不定的脸色,难道是晚上吃坏了肚子。
终于曹子墨好像下定了决心,跑到了饮水机前,抱起桶牛饮了起来,那汹涌的样子让薛平阳和王宝宝停止了动作。
一桶水喝了个干净,曹子墨的肚皮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打着水嗝,坚定的走到薛平阳面前。
王宝宝惊异道:“子墨,你你怎么了?”
薛平阳满脸凝重的摸了摸曹子墨头,问道:“小子墨,是不是不舒服,难道是病了?”
曹子墨摇摇手,沉声道,“薛爷爷,梁老师和我说了天门不传之秘,能帮助我突破非武者的界限,我想修炼。”
薛平阳整个人都毛了起来,天门的不传之秘,老三还真是大胆,不怕老爷知道扒了他皮,只是突破非武者界限,没听老爷说过啊。
薛平阳狐疑起来,“什么不传之秘。”
曹子墨一边打着嗝,一边悄悄的向老人说着,王宝宝好奇瞧着走到远处的两人,鬼鬼祟祟的。
诉说完毕,薛平阳简直对梁涛惊为天人,不,对曹子墨更加佩服之极,这都信,这孩子是不是训练练坏了脑子,随之也起了玩笑之心,一边用手搓着下巴,一边沉思道:“这个,这个确实咱天门确实有不传之秘。老三是跟老爷说了,老爷也告诉了我,可你一直没来找我,我好觉的你没有这个心思,因为这个不传之秘,对身体伤害很大,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不过既然今天你来找我,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听完薛平阳的话,曹子墨心中的怀疑,又去了几分,王知行的雕像在武道院门口立着呢,就算不信任梁涛,王知行那可是武道界大拿,谁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曹子墨斩钉截铁道:“那薛爷爷,我们开始吧。”
薛平阳心中一阵mmp,不传之秘,我也没听过,无奈的手中升腾起一片气焰,盖在了曹子墨的头上,脸色肃然道:“感受到了吗。”
曹子墨凝眉道:“好像没有头顶有些热乎乎的。”
薛平阳点头道:“那就是了。”
带着郑重的表情,曹子墨来到动力跑步机前,身后是努力憋住笑意的薛平阳,一旁是一脸懵逼的王宝宝。
颤抖的手,打开了跑步机,履带轻轻的动了起来,曹子墨先开始了慢跑,毕竟一肚子水,怕还没跑就先吐了出来。
慢慢的提速,履带快速的转动,渐渐就到达了自己的最快速度,除了腹胀的难受,曹子墨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每天坚持训练的身体,对于跑步也算常规项目。
时间就这么过去,薛平阳和王宝宝已经停止了训练,直勾勾的瞅着跑步机上的曹子墨,速度已经降了下来,鼓胀的肚子也已经消失,汗如小溪一般已经在跑步机下汇聚了一片。
王宝宝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对着薛平阳问道:“师傅,子墨这是干啥。”
薛平阳在一旁乐不可支道“天门不传之秘,突破非武者界限,看到了可不许外传,不然断你五肢,逐出师门。”
王宝宝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又拿出跟营养棒准备压压惊,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子墨这么想突破,为什么以前不用啊。”
薛平阳心里暗想着,我哪知道,谁知道老三那损玩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可嘴里却郑重道:“这乃天门不传之秘,修炼是有前提的,必须达到自身极限,而未突破武者,才能用此方法,你别看只是简单的跑步,这是整个身体的运动,让细胞都活动过来,激烈的震动,让身体内气,不停躁动起来,以刺激全身,开启武核,武核一开,你就能感知到身体里的气,突破为一阶武者。”
王宝宝目瞪口呆的看着薛平阳,“师傅,跑步这么厉害吗。”
薛平阳使劲的拍了下王宝宝的肩膀,荡起了一片肉浪,“废话,给师傅好好看,好好学,以后你每天最少跑10公里。”
王宝宝苦着脸道,“师傅,我跑不动啊。”
薛平阳气道:“放屁,爬你也给我爬10公里。”
跑步机上的曹子墨,早已听不到场中的话语,只是专注与自己世界当中,慢慢的乏力,疲惫感不停撬动着他的神经,就算武者也是人,不是永动机,虽作为超凡者中的一员的武者是以超越身体极限为目标,可万事万物都必然遵守这能量守恒的定律。
曹子墨的眼神早已经恍惚,时间变成彻底变成了一种概念,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肺如风箱一般呼啸,双腿更是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次的迈动,牵扯到都是神经的酸痛,身上本已慢慢适应的负重衣,今天特别的沉重,脑中放弃声音不停的回荡,身体却向习惯的一般向前迈去。
疾跑,快跑,慢跑,行走,到最后颤颤悠悠的迈步,他体会到梁涛说过的那种感觉,随着履带的转动,机械性的往前,思想渐渐放空,他觉得他好像下一步就会死在这个跑步机上,可是他真的不想放弃,都坚持到这里,前边可能就是尽头。
场边的两人沉默了良久,王宝宝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去关闭这个跑步机,直起的身子,被薛平阳拉住,老人摇了摇头,早已收起了嬉笑模样。
可笑吗,可笑,一戳就破的谎言,就像少年的救命稻草,孤僻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坚持,练武本就是一场心念的拔河,别人的关心,只能轻轻抚平心湖上的波纹,内里的翻涌,又能去和谁诉说。
一声嘶哄,像野兽的哀鸣,跑步机转动的履带轻轻停了下来,少年就像一块破布被甩在了一滩汗水当中。
王宝宝着急的跑上前去,扶起被甩下曹子墨,那紧闭的双眼下,淌下了一滴眼泪,混入了满脸的汗液当中,让人看不清晰。
薛平阳摸了摸曹子墨脉搏,让王宝宝把昏迷的曹子默送回自己的房间。
白炽灯下,老人直勾勾的望向跑步机,履带上的一个脚印,支撑的四角上的地面突然多了一丝裂痕,回头望望墙上的挂钟,已然是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