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臣昨夜观星象,发现有星自东向西落于京都,此乃龙神所派福星而至。”
天盛帝于宝座之上,凝视着观星师道:“此话当真?”
天盛帝因旱灾头疼不已,自天盛之初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灾情。难民流离失所,百姓苦不堪言,连一向热闹繁华的京都如今也毫无生气。
灾情一事未解,动乱又起,现在天盛帝只求上天赶紧赐予天盛一场雨,缓解旱情。
观星师本就弓着的身子,更是一沉,“臣,不敢欺君!”
天盛帝兴奋不已,连忙起身问道:“可知何在?”
观星师道:“星落西方,星尾泛紫,必是尊躯。以臣所测,当是城西侯家。”
天盛帝抱着宁信其有的态度,派人查探,果真查到城西定北侯侯府夫人正在生产。于是将自己亲信的太医派去。
待内侍大总管和张太医到达侯府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侯夫人是早产。声音有气无力,保不齐一尸两命,想起皇上的命令,张太医只招呼一声,便进了产房。
定北侯急的在门外踱来踱去,完全没有一位侯爷该有的样子,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连同旁边的三个少年也是,忐忑不安。
内侍大总管,早就听闻定北侯爱妻如命,自娶妻后身旁竟无一妾室通房。眼下母子情况未知,也怪不得这样失态。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终于闻得一声,婴儿的啼声,极其微弱。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贺喜:“母子平安,恭喜侯爷,喜得千金!”
话音刚落,天空顿时电闪雷鸣,顷刻间暴雨而下。天盛终于迎来了一场及时雨。
“呦!这天盛干旱数月,今儿竟在千金出生之时,天赐甘露。果真是个有福气的,杂家这就去向皇上回了。”这内侍大总管来得快走的到也快。
定北侯这才赶紧进屋,看见熟睡中的妻子,不忍打扰。就出了内室,看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将手中的婴儿掉下。
只见婴儿浑身都是黑斑,且气息微弱。
“张太医,这……”定北侯云剑哪里不知道这是中毒的迹象。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心念的女儿早产不说,还中了毒。
云家几辈人都是一棵独苗单传,只到了他这一辈儿,才人丁见多,三儿一女。
要说这侯爷夫人,也是个令人羡慕的女人,侯府没有妾室通房不说,嫁给侯爷没两年就诞下一对双生子,前几年诞下侯府的第三子。而如今又有了个女儿,可谓是儿女双全了。
张太医暗叹一声:“夫人早产不是意外,而是中了蛊。母体无碍,只是这蛊毒转至了贵府千金体内,下官才疏浅薄,只得以针压制。”
张太医边说着,额头就布满汗意,这定北侯爷的目光也太吓人了。这趟差事弄得,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怎样呢,更何况皇上对这侯府的千金也极为看重。
张太医灵光一闪,“听闻江湖上有位诸葛神医,兴许还有希望。”
这边的事还未弄清,外面又轰乱起来。
“吵什么吵,不知道夫人、小姐歇息呢!”定北侯出去就是一顿骂。
管家连忙解释道,大总管带着圣旨前来。
皇帝听闻侯府产女,给天盛带来雨水,乃是龙神所派福星。赐城一座,赏万金,特封“福耀”公主。
然而定北侯云剑却高兴不起来。
“这是喜事,怎么不见侯爷喜色?”刚才不还是一脸兴奋,怎的这会子这般阴沉。
张太医连忙将情况给内侍大总管说了,因涉及蛊毒,事态严重,张太医和内侍大总管连忙回宫向天盛帝回禀此事。
天盛帝大怒,下令严查此事。蛊毒一事本就是天盛的禁忌。
“父亲,义父传信,现已入城,稍后就到!”说话的是侯府的二公子云澈,约莫十一二岁,身穿月白袍,“义父是神医,妹妹的毒一定可以解得!”
他的义父兼师傅,医谷诸葛神医诸葛凌,绝不是浪得虚名。
“凌兄的医术,我不担心,只怕他对于蛊毒也是了解不多。”他与诸葛凌几人相交几十年,又怎不知他会什么,“你干爹和外祖父那边呢?”
另一个同云澈长着相同脸庞,却更显稳重的少年说道:“干爹那边也得到消息,同外祖父赶来,约莫今晚到达。”
等待永远是煎熬的!
在众人的期盼下,医谷的诸葛神医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老者和一个马夫。
“外祖父、义父、干爹!”三个少年微微一施礼。
“怎么回事,颜儿怎么会早产,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沐岳林本想着女儿还有三月临盆,想着早些赶回来,这才到半路就接到消息说颜儿早产,自己的小孙女更是危急。
定北侯云剑将几人邀到屋中,命人将孩子抱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如若不是定北侯这样小心翼翼的抱着,谁又认得出这还是个婴孩。
“小丫头怎会这样?”说话的人是一身车夫的打扮。但在场的人并未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车夫。
在定北侯将事情的大概给几人说讲述的时候,诸葛凌就在为她诊脉,紧皱的眉头就么松过。随后目光定向车夫。
“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看我干什么?”车夫打扮的人,着急的说道。
“墨白,听听凌兄怎么说。”
只见诸葛凌将一个玉瓶扔给云澈,“准备热水,将要融一粒进去。”
云澈拿着药迟疑着没有动身,“义父,这是剧毒!”
他不明白。
“想要你妹妹,就按我说的做。”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糊涂什么,他这个当义父的还能害了自己的义女不成?
“是!”
“你们两个也去帮忙,亲自动手!”诸葛凌着重的强调亲自二字。
这才向众人说明,小丫头中的乃是奇蛊,早在百年前就灭绝了的。好在他学徒是见过关于这蛊毒的记载。只是所想解得此蛊,需用母蛊养人,在用此人血换之。而这人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若是选错了人,母蛊入体便死。
母蛊一旦出事,子蛊必然也会随之而死,只是这子蛊死后释放的毒素确实无解。小丫头若想保命,一则不能有过激的情绪刺激子蛊,二则需用毒控毒,也就是说以毒喂食。只要体内的蛊一直处于沉睡中,于性命就无碍。
眼下主要的就是查出颜儿为何中蛊,下蛊人何在,母蛊在哪儿?
云剑当即派出暗卫,墨白也将自己在京都中的墨阁势力派出去。
只是得到的消息却不是令人接受,准确的说是,罪魁祸首主动上门请罪。而这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同候府有着一墙之隔的琰王府的主人,琰王。
琰王自幼丧母,不知为何,皇帝在他母妃死的那日就封年仅三岁的慕容琰为王,另立府邸,不得居住宫中。
定北侯夫人沐颜同琰王的母妃是闺中密友,于心不忍,暗中时常照顾着他,好比亲儿。要说这琰王最在意的也是这侯夫人,断不可能去下毒害她。
听了他的解释才得知,今早,琰王去宫中看望他的姨母,也就是雅妃。得了一盒甜品,心想着侯夫人最近就喜甜食,遂给了她,却不成想,害她中了蛊。
得知原由的众人,也埋怨不起来跪在面前仅十二岁的孩子。这孩子还是定北侯看着长大,心性如何,他是在了解不过,不然也不会任由着自家二儿子同他交好。
既然有了方向,也就好办些,皇家暗卫和候府暗卫都不是吃素的,短短两天就查到了雅妃头上,只是再往下查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琰王的姨母,他母亲的亲妹妹身上。
然而候府的人明白,雅妃在蠢也不会在自己的点心中下毒,这本就是一大把柄,于自己没有好处。她也不过是个替罪羊。
至于这幕后之人,就不得而知。
皇帝也知道雅妃不过是个替罪羊,可再往深里查,结果却是他不想要的,现在只要有人认罪就行。于是候府夫人被下毒这件事就以雅妃处死的结局草草了事。
并下令,此事不得追究,违者,斩!
当天夜里,母蛊就被皇帝的暗卫送到了定北侯的手中。
定北侯看着手中装着母蛊的白玉小瓶,暗叹一声,随后将白玉小瓶交给了诸葛凌,自己进宫不知和皇帝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脸上浮了一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