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千夜那边的骚乱,倾世皇宫这边就安静了许多。
倾世皇宫侧殿
白日里金碧辉煌的侧殿在夜晚时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漆黑,依旧是那浓重压抑的无边黑暗,持续深入时才得以瞧见,那一抹孤舟般的小亮光,如同航行在深海中迷路的商船,偶然瞧见了高崖之上的光明小塔,那昏黄的灯光此刻竟充满着希望和救赎,静下心来细细瞧去才能发现,那隐隐绰绰的烛光之下,竟然还伏着一抹明黄色身影。
刚刚处理完政务的枫吟,将最后一本奏折整理好放在一起,狠狠地揉了揉眉头,转首望着手边整齐摆放的一大堆奏折,枫吟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突然毫无形象的伸个懒腰,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终于将奏折处理完了,起身随手端起茶杯渡到窗前,略抿一口香茶,待得香茶独特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枫吟抬眸望向窗外的那轮明月,今夜的夜空似乎格外的晴朗,就连云朵都未曾瞧见几朵,只剩漫天的繁星就这样毫无遮拦的闪耀着光芒,但饶是繁星再如何活跃闪耀,也终究敌不过天空最高处,那轮安静从容的明月,似乎是还未到十五满月时期,它的形状圆润中还略微有些缺陷,但即使如此它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明明是那样的与世无争,但偏偏能将人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望着如此从容清冷的圆月,枫吟突然想到一个词语,众星捧月,是的,众星捧月。
难得享受如此安静时光的枫吟,突然想着,如果时光一直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这月儿也不必满圆,就这样似圆非圆下去,他也不必经受那般苦楚,不必次次承受那种来自良心的愧疚,下意识的枫吟抚摸着额头,脑海中却想到了另一张面孔,那张面孔远远瞧去极美极美,紫色的蝶形面具牢牢的遮掩着鼻端以上的容颜,阻挡了所有陌生人探究的眼神,只余下一双美的让人忍不住惊叹的眸子,那眸中似蕴含了世间万物一般通透灵性,小巧红润的唇永远衾着一抹邪肆,一举一动之间又处处透露着丝丝疏离,如此清冷的人儿却能将如此矛盾的气质,驾驭的如此完美,就好似她这个人本身气质,就应该是如此,她,此刻,是否也在凝望着这片夜空?是否也在此刻,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的影子?心,似乎在某一刻,悄悄地悸动起来。
欣赏了会儿夜空,枫吟重新渡回了桌案之上,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似乎极为重要的信,连日的处理政务,他让他几乎忘了这信的存在,若不是他刚刚想到.....咳,还是看信吧。
皱着眉头将信看完,枫吟随手将信放在烛光之上烧掉,毕竟他身为医生弟子的事情,还不能随意的暴露出来,有些出神的凝望着案桌上的一小堆灰烬,师傅的信上除了简单的讲述了三位弟子的事情,还提到了些许他的怪病,根据师傅隐晦的提醒,他这样会这样似乎是因为,他的身体出现了排斥性,他的种种怪异的表现皆是因为身体在慢慢抵抗着异物,异物?是指什么?师傅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还了解的这么清楚?看来日后要找个机会,回无上秘境一趟了,既然师傅能够猜测出来他的这些症状,那么应该也有解决的办法吧,只是,枫吟有些头痛的揉揉眉头,师傅的信中还提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这也是他为何让刚刚学艺一年的三人提前入世的原因。
十五年之约,快到了。
一提起这个十五年之约,他就头痛的厉害,对于此事的由来他是知晓一些的。
十五年前师傅为了寻找某种稀有药材,跋山涉水几乎游历了整个倾世大陆,最终打探到离殇殿内收藏一株,也不知为何双方达成了这十五年之约,帝凌辰这才将药材赠与了师傅,而这所谓的十五年之约,便是双方在十五年期间,各自找寻到最为满意的衣钵继承人,在十五年后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至于胜负之后的赌约,不论他如何侧面打听,师傅却始终闭口不言,似乎是在避讳着什么一般,久了,他便也失了兴趣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十五年,时光逝去的真快,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十五年,感叹间枫吟怔怔的望着跳脱的烛火,区区十五年的时间,他也已经从当初不谙世事的稚嫩少年郎,蜕变成了如今沉稳内敛的倾世帝王,也如愿迎娶了他辛苦痴爱半生的女子,只是,为何内心还是如此不甘呢?明明他此生所有的心愿都已经完成,可为何内心,总有那抹空落落久久无法忽视,就好像无意之间,他弄丢了些什么一般。
随手用烛针拨弄着烛光,枫吟再度陷入沉思,思及以往,他确实弄丢了什么,弄丢了那个一心痴爱自己的人儿,他也曾经疑惑过,明明幼时如此恶毒的人儿,几次三番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为何会一点点的改变初衷,慢慢将那颗心遗落在他身上?哪怕身死也不曾后悔过,幼时的他对她是憎恨、是惧怕,他不明白明明他们互不相识,而她又是当朝丞相颇为宠爱的嫡女,丞相三代为官一身正气忠于朝堂,自然与那些人毫无瓜葛,但是为何她总是如此容不下他,处处处心积虑的想处死他,若不是梦儿的三番提醒,他竟不知那般单纯绝美的皮囊之下,竟然充满了歹毒和娇蛮,让他不得不为了自保,只能委屈求全迎合着她,重伤痊愈之后为了笼络丞相的势力,他又再度假意倾心于她,才许诺了那样的诺言让她等他,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数年那人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她竟然能为了一句戏言如此苦苦痴守,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改变了呢?变得没有那么恶毒只剩下了一身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