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查出来了,但是……”纱燕一边给公孙敏诺倒茶,一边告诉她这件事。
“说!”公孙敏诺端起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
“奴婢派去查探的人带回消息说,小一的家世清白,并无不妥,也并未见她们一家与宫中之人来往,近一个月来,她也和往常一般无二。”纱燕细细的回禀。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漏了什么地方。”公孙敏诺有些不满意。
“对了,娘娘,小一与冯丽夫人身边的小六,她们年岁相仿,又是同一年入宫的,所以一直以来关系颇好……不知这……”纱燕又问道。
“冯丽……”公孙敏诺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纱燕虽离公孙敏诺很近,但是也没有听清楚。
公孙敏诺说道:“本来她们两个小姑娘交好倒也没什么,但是小六偏偏是丽雪轩的人,依着冯丽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与长青台有瓜葛……”公孙敏诺将一杯茶饮完,然后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娘娘,您如此果断……”纱燕觉得小一并没有什么不妥,更何况小一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自己是了解她的。
“去丽雪轩。”公孙敏诺没有听纱燕的话,而是霸气的说了这句话。公孙敏诺平日里出去带的人都极少,但是此刻纱燕看公孙敏诺的样子,恐怕是去找冯丽兴师问罪的,所以纱燕便让宫人们摆出了王后该有的阵仗,他们浩浩荡荡的出长青台,再往丽雪轩而去,一路上的宫人们都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其实这就是王后该有的阵仗,只不过公孙敏诺低调惯了,所以宫人们才错了眼。
公孙敏诺面带严肃的走进丽雪轩,丽雪轩内一片奢靡之风,公孙敏诺看了,更是不满。冯丽身边的丫头见公孙敏诺来了,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殿内,道:“夫人,王后娘娘来了,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来者不善,哼,她能兴起什么风浪!”冯丽这些年来明里暗里都在与公孙敏诺作对,但是公孙敏诺也不甚与她计较,所以她便越发的觉得公孙敏诺是个软柿子了。
冯丽慢慢的从躺椅上坐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才站起来,道:“走吧!去迎接一下这位王后娘娘,我倒要……”冯丽话还未说完,公孙敏诺便进来了,冯丽白了那些宫人们一眼,似乎是在说: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那些宫人们只得低下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
冯丽一脸不开心的给公孙敏诺行礼道:“拜见王后娘娘。”
公孙敏诺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示意让她起身。冯丽就是一只纸老虎,见她带了这么多人来,就不太敢冒犯她了,只得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
公孙敏诺伸出右手,仔细瞧了瞧自己纤纤玉手,然后露出锋利的眼神,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和,狠狠的一耳光扇了过去,冯丽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丝血迹,公孙敏诺这一巴掌可不轻,她自己的手都打疼了。
冯丽现在耳边嗡嗡作响,晕乎乎的,她使劲儿的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侍女,然后狠狠的说道:“王后娘娘,你凭什么打我?”
随后那侍女便悄悄的往外走,但是却被纱鹊发现,然后一把抓住带到了公孙敏诺面前。纱鹊是习武之人,抓住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怎么,你这是想去请大王也来瞧瞧吗?”公孙敏诺右手捏住冯丽的脸,然后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王后,你这是滥用私刑,妄图给我施加罪名,所以你不敢让大王知道,呵呵……”冯丽睁着双眼,狠狠地瞪着公孙敏诺。
“我只是不想让大王难过,也不愿看见他为了后宫之事而忧心罢了。你……还需要我施加罪名吗?呵呵,纵然我给你施加罪名又如何?”
“公孙敏诺,你什么意思?”冯丽满目含恨的望着她。
公孙敏诺又伸出手狠狠的打了冯丽的另一边脸,道:“上一耳光,是为梧桐园毒菌菇一事,这一耳光,是为你伤害紫玉……妄图陷害我!”
冯丽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好几圈:“公孙敏诺,你这是诬陷,我做这些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你,怕西施抢了你的宠爱,怕她诞下公子,抢了你儿子的太子位,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
“冯丽,这一次,就权当是给你一个警告,若是再有下一次,那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公孙敏诺拂袖走了出去,纱鹊放开了那个侍女,待公孙敏诺走出了丽雪轩,那侍女才敢扶起冯丽,冯丽此刻有些傻眼了,似有万般疑惑解不开。
公孙敏诺回到长青台后传来了小一,道:“小一,我念在你自小服侍紫玉,所以你做过些什么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我断然不会再留你……”公孙敏诺话语中透着一股寒气。
小一吓坏了,以为公孙敏诺要杀了她,便求饶道:“王后……娘娘饶命,若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奴婢一定改……”
公孙敏诺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纱鹊。”
纱鹊走上前几步,将小一的手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又捏了捏她的骨头,然后转过头对公孙敏诺点了点头。
“那日紫玉告诉我,她不是意外落水,而是有什么东西打到了她身上,然后才掉下去的……小一,本以为你只是嘴皮子厉害些,没想到手脚功夫也很厉害。”
小一曾偷偷的习过武,这一下被纱鹊看了出来,她不再狡辩,就说道:“娘娘,这也不能断定就是奴婢让公主落水的呀!西施夫人身边的郑旦,她也会武,说不定西施夫人也……”
公孙敏诺懒得跟她解释,每一个做了坏事的人,纵然是证据确凿,也会死鸭子嘴硬,只要她自己清楚了就行,什么证据,她着实不愿大费周章去找。
“来人,送她出宫。”公孙敏诺叫来了身边的宦官,那宦官答了一声诺,然后便带着小一离开了长青台。
公孙敏诺吩咐了,让一此净身出宫,不准带走宫里的任何东西,算是对她小小的惩戒吧!
纱燕小声在公孙敏诺耳边道:“娘娘,奴婢觉得留着她还有用,只要稍加审问,便可以让整件事水落石出了,日后冯丽夫人便……”
公孙敏诺此刻的样子高傲极了,打断纱燕:“我若真想对付她,纵然是没有任何证据,也能将她……”公孙敏诺嘴角向两边动了一下,露出一抹笑。
纱燕不再说话,她极少见到公孙敏诺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一些发寒。
紫玉知道后,和公孙敏诺闹了许久的脾气,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公孙敏诺再宠爱她,她也只是旻夫人之女。
小一一个小小的婢女被公孙敏诺遣走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偏偏传到了夫差耳朵里,还传成了:王后娘娘悄悄的送走了紫玉公主的贴身侍女,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财……
夫差此番也不去查证这谣传的真实性,他心中只道无风不起浪,更何况他对公孙敏诺早已是疑心了。
夫差独自一人去了长青台,淡淡的对公孙敏诺说了几句话:“王后啊!往日你温柔贤淑,通情达理,不争不抢,那份心性连寡人都自愧不如,如今……”
“大王,您是在怀疑我吗?”公孙敏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夫差不答她的话,继续说道:“寡人一向当你是知己,寡人以为你最能理解我。”
“大王,就只是知己吗?”公孙敏诺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许期盼。
夫差没有答话,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长青台,公孙敏诺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纱燕问:“娘娘,您为何不向大王解释呢?只要您解释,大王就一定会相信您的。”
“会吗?如今大王与我……记得西施刚到吴国时,大王的心里时刻惦念着她,但是又怕我难过,所以常常是百般为难,如今这样倒是好了,他也不为难了……”公孙敏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其中有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公孙敏诺转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中琢磨:“不对,大王并不是这几日才与我疏远的,是……”夫差是有情有义之人,可是曾有一次,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在扎她的心,那是在夫差要将馆娃宫送给西施的时候……此刻公孙敏诺的耳朵里响起了那日夫差说的话,与今日他说的话叠在了一起……“莫非那时大王就已经疑了我!所以才会特意对我说那些话,是怕我害西施吗?”公孙敏诺紧紧的捏紧拳头,道:“哈哈哈,冯丽!”
纱燕不敢上前,只得心疼的看着公孙敏诺,道:“娘娘,大王心里还是有您的,他虽然疑了您,但是却并未……若是换了旁人,如今怕是早没了性命。”
公孙敏诺好似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倚着柱子走进了主殿。
自大寒那一日过后,姑苏便再没有下雪了,隐藏在云层里的阳光渐渐的照入了吴宫,屋檐边上垂着的冰凌一根一根的掉到地上,然后摔碎了,那些湖,池,河上面的冰层也渐渐的融化,露出了一个个的洞,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里面又会生机勃勃的。王宫的各个宫殿里,那些装水的器物旁也都不需要再生火防止水冻住了。
紫玉一事之后,夫差对公孙敏诺颇有微词,一直到今日,都没有再去过长青台,王宫里的其她王妃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毕竟往日西施还没有来吴国时,公孙敏诺一人独霸了夫差的所有宠爱,那些王妃们一个个视她为眼中钉,如今,公孙敏诺终于失宠了,可是却来了一个更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