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读书人和女子都抓住了绝佳的出手机会,都有着一击必中的的把握。
黑衣少年一手持碗,转身一肘,直接打在了读书人的脸上,读书人被打得直接向后倒去。
元摩翻转手腕,用筷子点在了女子出招的右手手肘的经脉上,女子顿时感觉右手一麻,使不出一点力气。
往后倒去的读书人却没有倒地,保持着后脑勺离地一尺的诡异姿势,直接滑出了客栈,不过瞬息之间。
那女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元摩诘用筷子抵住了她的喉咙,她一动不敢动。
女子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
元摩诘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俩怎么没有中毒?”
女子眼中疑惑更甚,黑衣少年也一脸不解,挠了挠头,问道:“什么毒,怎么回事,他们下毒了?”
元摩诘的脸抽了抽,道:“我进客栈,点了锅鸡汤,他们就开始下毒了,八成是看上了我背后的剑。”
“怎么下的?”黑衣少年依旧是不解。
元摩诘一跃而起,用筷子在房梁上夹下一物,待他落地站定,人们才发现是一只三寸长的淡金色蝎子,还在张牙舞爪。
元摩诘指向被黑衣少年掐住喉咙的女子道:“我那鸡汤上来后,我就看到这女子旁边的青衫人放出了什么东西。
这蝎子趴上房梁,走到我桌子正上方,闻到鸡肉味,流出的口水就直接落到汤里去了,真的是好算计。可惜了,蝎子留下的每一丝口水毒涎都被我用筷子接住了。”
黑衣少年心有余悸,狠狠瞪了女子一眼。
黑衣少年难得露出了笑容,对元摩诘说道:“多谢了,我要带这个女人去趟官府,这女人上官府悬赏不知道多久了,去拿点赏银,下回再碰见请你喝酒。对了,我叫赵附子。”
元摩诘笑道:“元摩诘,不过我得跟你一块去官府。”
“为何?”
“我三斤四两的包袱里,现在三斤三两都是衣服。”元摩诘道。
赵附子笑容更甚,“好说好说,咱俩对半分。”
元摩诘丢下两钱银子,二人带着那女子,一同走出了酒楼。
赵附子出了酒楼没几步,又走了回来,沉着脸,对刚才为女子和青衫人打抱不平的黑脸汉子道:“老子说要揍你就揍你,今天晚上在城南等着。”
元摩诘和赵附子走在去官府的路上,那女子就走在他们前面五步的距离,身上没有绳索,元摩诘和赵附子也不是什么修士,也没有在她身上下任何禁制,但她依旧不敢逃跑,与身后二人保持着一致的步调。
她知道,一但她走快或走慢一步,赵附子扛着的长枪决对会扎她个透心凉。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了,”元摩诘说道。
“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你。”赵附子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时和王弘景老前辈交手的,是我师傅。”赵附子继续说道,“属天下前列的高手,我师傅都要去切磋一下。”
“你是你师傅的关门弟子?”元摩诘问道。
“那是自然,当时在在那么多人里,我师傅一眼就看中了我,他的眼光和他的功夫一样,自然是极好的。”赵附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赵附子没有告诉元摩诘的是,当时那么多人里,童雄付之所以一眼看中他,是因为他是人群里唯一站着的人。
九年前平洲大旱,两年没有下过一滴雨,大易正与南唐鏖战,赈灾的钱粮也只是杯水车薪。平州连树根书皮都被吃光,穷人吃光存粮,涌入富商大户家中抢掠,富人被抢光,也加入了抢粮的队伍。
食物断绝后,便开始是吃人了,那些逃到外地的人,为了自己活命,也为了孩子活命,便开始卖儿卖女。
童雄付途经一处灾民卖子女的路口,卖儿女的父母,被贩卖的孩子,无一例外,都高低不齐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唯有一人例外,一个几乎被饿成骷髅的孩子,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艰难的站在那些跪着的人之间,父母也并没有拉他一同跪下,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
形同饿殍的孩子,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高大的老人,本就深陷的眼窝,在饥饿的折磨下,更似骷髅。眼神里有着畏惧,目光却没有躲闪。
童雄付丢下了自己身上所以的银子,没有理会灾民的哄抢,牵走了这个孩子。
元摩诘自然是知道童雄付是谁的,天下用枪的人第一人,就在童雄付和蜀王吴到二人当中。而童雄付此生最是好名声,不太喜欢与没有把握必胜的人交手,杨老头言语里多有鄙夷,说过很多,所以元摩诘很了解这个人。
临到晚年,气力皆不如以前,才找天下高手较量,做这种几乎是自毁名声的事情,原因是什么,看着眼前的赵附子,元摩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童雄付一辈子的武学,要对弟子倾囊相授,自然不是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就可以的,尤其是这个入门最晚的关门弟子。大概是明白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选择用这种最快的方式,与天下高手切磋,让赵附子在一旁观战,结合这几年所学,尽快的学会、融会贯通自己所授,连自己在乎了这么多年的名声、脸面都不要了。
元摩诘突然对这个被杨决明极尽鄙夷的老者,有了极高的敬意。
元摩诘等在官府门口,赵附子已经带着那个女人进去领银子了,这一路上,那个似乎叫樊仁的青衫读书人并没有来救那个女人,这个薄情郎没有来救人,也让元摩诘和赵附子一网打尽的念头落了空,要不然肯定是要多不少银子的。
赵附子一脸不高兴的走了出来,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在了元摩诘手里,说道:“这帮乞索了,肯定扣了我的钱去吃喝嫖赌了,抓到那个那个贩人的樊仁就是两千两,抓到他女人才一百两?”
元摩诘笑着说道:“这可能是我来钱最快的一次了,也是我直到现在赚的最多的一次了。刚才两钱银子的饭钱,可能是我翻了大半座山,在山里一寸一寸找草药找出来的。”
赵附子听罢,脸上的怒意渐散,脸上却有些红了,他知道元摩诘不是在指责他蹭饭,却总有些脸红。拍了拍胸脯,道:“今天你请了课,明天我去带你蹭顿好的,去蜀王府蹭,我师傅找蜀王切磋,蜀王明天设宴请他,多带个你我师傅不会介意的,也吃不穷蜀王。”
听到蜀王府,元摩诘想起了吴蒹葭吴荷这对小姐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