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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就是你

*****

安迪威脚步有些虚浮,他知道自己此刻单独行走着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他身上的伤势其实很重,狂暴的能量突然散去,给他身体带来了十分沉重的打击。

而今他只是就这么缓慢地行走,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躯有些颤抖,就要忍不住斜倒下去。

“木头脑袋,你逞什么强!?自己都觉得不行的话为啥还要死撑着,还走得那么快,是想着快点甩掉我吗!?”

他的身子被人一把扶住,勉强侧过头去,看到的是黛奥拉那张满是幽怨的脸庞,同时他也看见了,她眼底深处那一丝深深的担忧。

想到这里,安迪威内心不由得一阵愧疚,偏过头去,不敢去看她此刻的神情。

身旁黛奥拉的话语依旧不疾不徐地传入他耳中:

“你就不要再去怪冥瞳妹妹了,看得出来,她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而且人家是随着那个叫暗寂的小弟弟来的,若是要担心的话,人家应该是比你更加担心才是。”

“可是……”

“可是什么?你这木头脑袋就是木头脑袋,人家都不担心,你瞎操心什么?你就这么冲回去,还不是给人家添乱吗?不如赶紧去到治疗点那里,先将你的伤势治好,然后再去想办法。”

安迪威转过头,看着黛奥拉那丝毫没有退让的眼神,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好吧,我们就先去那里吧,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也会将我硬拽过去的吧。”

黛奥拉朝着他露出一个迷人至极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春风吹拂过后那样的舒适感,只听得她柔声说道:

“怎么会呢,人家又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泼妇,才不会干那种粗鲁的行径呢!你说是吧,木头脑袋?”

安迪威闻言,不由得身子一个哆嗦,而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点头,连声讨好道:

“是啊是啊,你怎么会强迫我去做事呢,你做决定总是很能考虑到我的感受,真的是我最好的挚友,哈哈,哈哈……”

听到从安迪威口中吐出的“挚友”二字,黛奥拉的脸色没来由地一阵发黑,难看无比。

安迪威只感觉腰间一疼,低下头去看时,只见黛奥拉的手已经在自己腰间软肉上来回地狠狠揉捏,几乎要拧成一股麻花一样,令得他连连倒吸几口冷气。

重重地“哼”了一声,黛奥拉松开扶着他身子的手,让安迪威身子一个趔趄,险些就要站不稳。

没有回头去看安迪威那狼狈的样子,黛奥拉径直向着前方行去,声音悠悠传来,语气中着一丝怒气,不善地道:

“这前面几百米处就是治疗点了,这么点距离,我们的法战师大人不会这都走不过去吧?”

安迪威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女人了,明明刚才的那番说辞应该是将她大大赞美了一番才是,怎么会起到反效果了?

他感到很是委屈,无奈只得艰难地挪动自己的躯体,追着黛奥拉的步伐而去,一边喊道:

“我走,我走行吧?诶,等等我啊!”

他却没有看到的是,走在前方的黛奥拉,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说你是木头脑袋,你还不信,哼,活该你伤成这个样,就应该让你把脑袋磨得通透一点才是……”

冥瞳默默地跟随在两人身后,一路上默不作声,没有任何话语,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相互搀扶,相互对话调侃,只觉得心中莫名地有些空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她不止一次有过,在白菲泽与爱洛薇尔两人身旁时有过,在暗寂与雪雨洛身边时有过,如今,在安迪威和黛奥拉两人身后随行时又再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无法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因为“感情”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本就是陌生的。

她的眉头难得地皱了皱,这是她素来平静淡漠的脸上几乎不曾出现过的表情,可想而知,她对这个问题到底是有多么地困惑与不解,以至于让她感到心神悸动。

远方传来一声声惊呼声,将冥瞳的思绪打断,她循声望去,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栋塔形建筑,建筑由类似大理石的材料构成,通体洁白,散发出一阵柔和的光泽。

从塔里面走出来一些人,其中有两三个青年,还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见到安迪威与黛奥拉两人的到来,看到他们这幅有些凄惨的情形,感到有些诧异。

其中一位穿着黑色长袍,额头处有着一个眼睛符文的青年率先向着两人走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从远处便向着这边询问道:

“安迪威,黛奥拉,你们两人,没事吧!!??”

安迪威与黛奥拉两个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那人见状神色稍缓,很快便来到两人身旁,仔细打量起两人来。

然而随即,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双目圆瞪,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愣在原地。

安迪威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人的反应,然后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

“我们没事,我们的崩陨值还远远没有达到崩灭界限,是我们主动引发崩陨反应的,现在崩陨值应该已经重新回到静态范围了,我想应该是没啥问题了。”

那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进一步问些什么,只听得后方传来一女子的呼喊声: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呢?这边还有伤员要进行处理,而且还有几个属于二级侵蚀状态,必须马上进行抑制处理!”

那人闻言,猛然回过头,脸上也露出焦虑急切的神色,向着两人告了声罪,便急匆匆地赶回去,塔前的玻璃门自动打开,那人就这么小跑着进了去。

“伤亡情况……怎么样了……”

其他几人上前,仔细查看起两人的身体情况,其中一位少女的瞳孔中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让两人都微微感到有些不适,安迪威只得问出这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这也是他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的。

几人相互对视片刻,其中一人看了眼安迪威,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安迪威法战师,灭绝页码所属组织,审判旅人的第七负责者,很遗憾,我们无法向您透露这方面的相关信息。”

“非是我们不愿,而是您并没有权限去获取这方方面的统计资料,还请您能谅解。”

安迪威听到这番回答,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脸色也愈发阴沉一起来,因为在刚才那些话中,那些人对自己的称谓已经有“学长”换做了“法战师”或是“负责人”。

这也就意味着,这代表着一种官方的严肃态度,这才让他体会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伤亡不算严重的话,那也根本就没有隐瞒数据的必要了。

其中一位少女见到安迪威这种神情,也有些不忍,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旁边一个青年摁住,少女侧头望去,那青年向着她苦涩地摇了摇头,少女只得低下头去,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先带二位进入塔中处理一下伤势吧。而且虽然你们并没有产生明显的崩陨反应,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去进行全面排查的好。”

青年抬起头,看着两人,斟酌一番后,这才谨慎地说道。

安迪威与黛奥拉两人无奈点头,他们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因为这关系到这里所有人的安全,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大意,他们也只能够配合他们的工作。

那青年见状微微一笑,朝着两人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夜明若,来自生命页码下属圣愈局,两位学长学姐,谢谢你们的配合,请随我来吧。”

夜明若刚说完这句话,这才留意到一直远远站在两人身后的冥瞳,只见冥瞳眼神一直盯着这座洁白的高塔,对几人刚才的对话就像是全然没有察觉一般,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到竟还有一位少女跟随者安迪威两人而来,夜明若也是微微一愣。

因为方才几人的注意全都被安迪威与黛奥拉两人的凄惨样子吸引住了,再加上冥瞳那低微的存在感,竟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但旋即夜明若也恢复了平静,向着冥瞳的方向唤道:

“那边那位小妹妹,你也一起过来吧。”

冥瞳有些讶异地看了夜明若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四周的人经夜明若这么一提,也才纷纷注意到冥瞳的存在,然后当他们看到冥瞳那身奇特的打扮后,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很是怪异,纷纷用询问的眼神向着安迪威望来。

安迪威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也不由得很是头大,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孩子是我从第一防线那里带回来的,没有什么问题,让她进去检查一下身体情况也好……话说你们干嘛都那样看着我……”

众人转过头去,没有回答安迪威这个问题,夜明若适时地将这个话题揭过,率先朝着那扇玻璃门而去,声音传入中众人耳中:

“几位,我们进去吧,总是待在这里也不好,况且还有很多伤患等着我们去救治呢。”

众人随着他走入塔中,冥瞳跟在最后,眼中光芒明灭不定,抬起头又再看了这塔一眼,终于也走了进去。

玻璃门重新闭上。

*****

——我这是在哪里?

迷茫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一条通向无穷尽头的回廊,然而长廊两旁,却陈列着绵延无尽的书架,就这么粗略看去,恐怕就算是让一个人穷尽一生时间去阅读,都不可能将这里的书读完哪怕亿万分之一。

他站起身,感觉自己就像是丝毫不受力一般,身子轻轻飘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身子没有任何阻滞,可以在这片空间各处飘行,他票到一侧书架前,看到那些书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产生出一种悸动,促使他伸出手,想要去抽出其中一本书,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不可以哦,你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读那些东西的。”

一个声音突兀的自这条回廊中响起,他伸出去的手猛然顿住,回过头,只见在他身后,一个少年站在地面上,身影背对着他。

他落到地面上,看着那个背影,那个背影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亲切与熟悉,熟悉得就像是感觉到另一个自己一样……

“你是不是有种看到自己的感觉呢……”

听到这句话,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强烈的惊悚,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升起的这个念头。

然而下一刻,那个身影缓缓转过了身,血红色的双眼看着他,嘴角处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向着他轻声开口道:

“不用惊讶,更不用害怕,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我们,都是名为‘暗寂’的,”

“——一样‘东西’。”

他的身子急速向着后方倒退,想要远离这个人,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他很快骇然地察觉到,他根本移动不了,只能就这么看着那个自己。

血色瞳孔的“暗寂”轻笑一声,并没有多做什么动作,他只感觉自己身形正飞速远离这片回廊,然后只听得一道话语传入自己耳中:

“当你实在无能为力,感觉性命不保的时候,就将鲜血滴入眼睛,唤醒我。”

“那时,我将……”

后面的话语,他就听不清了。

————————————————

“喂,暗寂,暗寂!你醒了吗!?”

“雪,雪雨洛……?”

*****

看着鲜血落入自己的瞳孔之中,暗寂结束了那段诡异的回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里出来时,自己就从雪雨洛那里得知他竟已昏迷一个月了。

直到现在,他也还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不似虚幻。

“滴答。”

鲜血落入了他的眼睛之中,将他的视野霎时间染地一片血红,紧接着,他的脑海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好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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