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分钟,由甲拎着一只烧鸡,一兜拌菜,哼着小曲进了屋。一抬头看见王者正倚在桌边玩手机,急忙放下东西,招呼道:“来了呀!”
王者听声抬头,扫了一眼由甲,又看了看他拎的东西,打趣道:“哎呦!两天不见大变样了,捯饬得挺利索嘛,还烫个头!伙食也这么硬,你是一点也不藏富呀。”
由甲嘿嘿笑着,指着王者的光头,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这不也大变样了,头发都整没了,胳膊还整受伤了,我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可不是嘛,你看,咱俩的贫富差距,一夜之间彻底拉开。”
“哎呀!那不都是托了你的洪福。”由甲边美滋滋地说着,边走到置物架旁,从底层小心翼翼地搬出那台罩着窗帘布的破电视。继续说道:“这电视我一早就给你修好了!怎么才两天就烧了?我打开一看,里面零件都熏黑了,可没轻烧呀!”
王者听后也是无奈,总不能说它自焚吧?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呵呵呵,电压不稳。”
说罢,王者撩开窗帘布,往里看了一眼,又接着问道:“这电视什么时候送来的?谁给你送来的?”
“啊,我妹妹今早开门时,它就已经在门口地上了。谁知道啥时候送来的,没看见人呐。”
王者暗自揣测,这会是谁干的?是系统的人,还是南门楼的人?做的这么隐蔽,估计不是憋着坏呢,就是有见不得人的缘由。
王者想着想着,不经意间一丝烦恼的神情爬上眉间。
由甲见状急忙问道:“有啥不对吗?要不插上电试试?”
王者赶忙回过神,道:“啊,不用不用,我背走了,你们忙吧。”
说罢,王者想用单手把电视拎起来,但尝试了两次均未成功。由甲见状,急忙招呼他妹妹由田,兄妹俩抬着电视,一较劲儿才驾到王者肩膀上。王者踉跄几下后,勉强站稳,回头道谢后,离开了修理部。
王者走后,由甲没心没肺地傻呵呵一笑,对由田说道:“这小子挺逗的哈,这才两天跟变了个人似得。”
由田听见由甲的话并未马上理会,而是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王者离开的背影,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以后这个人再来,你一定要告诉我。”
由甲甚是好奇,问道:“为啥?”
“你别管为啥了,告诉我就是了。”由田边说着,边拎起烧鸡拌菜朝屋后走去。
由甲忍不住追问道:“田儿,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由田并未回应,撩开隔断门帘,消失在由甲的视野里。
单肩扛起一台29寸老式电视机,对于王者来说确实十分吃力,但他仍旧选择绕远路回家,因为他想去夜市瞄一眼柳妖娆家的摊位。
结果却让他喜出望外!时间将将上午十点,柳妖娆竟然开始收拾摊位了!
王者从昨天到现在,连续的坏心情,终于因为这一幕得到了释放,他很是开心地加快步伐,朝着炸串摊走去。
待王者走到近旁,柳妖娆刚好回过头,见王者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者…者哥?”
“咋?两天不见,还不认识了?”王者笑吟吟地说道,但他发现柳妖娆面色极为难看,眼圈通红,好似刚哭过一般,便又问道:“你哭了?”
柳妖娆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脸,好似生怕王者多问一般,慌张对答道:“没有啊!大白天的,哭啥?辣椒面呛眼睛里了,刚才用手揉的。”
王者探头看向柳妖娆身后,装调料的整理箱连盖子都没开,分明就是撒谎!
于是,王者加重语气,说道:“你家里是不是有啥事?这两天打你电话也不通。咱也不是外人,有啥困难你就说。而且,前天晚上,我和郭茄子都上你家去了。”
王者说到这,有意停下,等待柳妖娆的反应。果不其然,柳妖娆听到这,异常紧张,低着头,不敢与王者对视,一双圆滚滚的小胖手不停地互相搓着。
王者见状继续激将道:“你自己不说,那我可就说了!”
柳妖娆这才抬起头,抿了半天嘴后,开口说道:“是…是我爸,我爸出了点事情。”
“啥事呀?”
柳妖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爸这十来天,像中邪了一般,每天…”
柳妖娆说到这,又停了下来,似乎反悔不想再说了,但见王者一脸严肃,咄咄逼人的样子,便又说道:“每天…都在模仿女人,白天要穿我妈的裙子,晚上就坐在镜子前面化妆,梳头,还唱曲,而且不许我们开灯。”
“那你早出晚归是为了什么?”
柳妖娆一听王者这么问,便知王者确实去过自己家了。于是,不再隐瞒地说道:“我在铁山路的早市弄了个摊位,卖油饼。”
“你不要命了吗?晚上出夜市,早上摆早市。”
“因为我需要钱呀!我们托人在山上找了个法力高强的老和尚,他第一次在我家做法时,我爸马上就恢复正常了,我妈乐得就给了和尚三万香火钱。可天一黑,我爸又犯病了。于是我们又去找那和尚,他说这个事情很麻烦,要看我们心诚不诚,我妈一狠心又给了他十万。这次我爸好了两天,可两天后又犯病了。最后这次,老和尚说我爸入魔太深。凡事不能过三,说这是…这是我爸最后的机会了。十天内不彻底解决,就有生命危险,而且这次他开口就要五十万!我家哪有那么多钱,白手起家,刚买房两年多,还有房贷,上哪去弄五十万呀!除非把房子卖了,但我妈一想到卖房子就哭。要知道,买个好房子,能在大城市扎稳根,是她和我爸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儿!我妈怎么接受得了?所以,我就想多挣点钱。”
柳妖娆说完,埋下头,躲着生人的目光,眼泪啪嗒啪嗒地落。
王者听后,心头一紧,没想到柳妖娆家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思考片刻后,王者安慰道:“别哭了,你看看我!”
王者说完,等着柳妖娆抬头看自己,可柳妖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王者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你抬头看我一眼,别光顾着哭了!”
柳妖娆泪汪汪地抬起头,王者笑嘻嘻地继续说道:“你看我,像和尚不?像个大师不?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是一般人!我比那和尚本事高多了,这事交给我!我先把这电视送家去,然后我马上回来找你,帮你把事解决了。”
柳妖娆看着王者身后的电视,实在好奇,忍不住地问了一句:“者哥,你为啥总背着这台电视?”
王者突然想起来,上次在炸串摊发生的事,不由暗骂,一共就背出来两次,还全被一人撞见了,换谁不都得以为自己有病呀?而且就上次那场面,我也不能说电视又被自己看坏了吧,那得多闷骚呀。
于是,王者胡诌八扯道:“我锻炼身体呢!”
柳妖娆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王者的绷带,没敢再多问,仅说道:“哦…这样啊。”
“行了!那我马上回来,你一定别再玩消失了哈,可得等我!”
柳妖娆点点头,目送王者离开。
王者进了家门,气喘吁吁,撂下电视坐在沙发上,累得手抖,嘚嘚瑟瑟倒了一杯水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郭茄子的电话号。
“喂!你干嘛呢?”
只听电话那边懒洋洋地说道:“睡觉呐!”
“还睡?!都几点了!赶快起来,柳妖娆出现了,炸串摊集合!”
“不集!她一出现,我就得集合,我又不是她保镖!”
“你咋那么多废话?你赶快的!她家出事了,被人讹了好几十万,咱要是不帮她,她家可就毁了!唉,对了!带点你那个能点着的纸条。这事可有点邪性!”
“邪性?”
“见面说吧,你快点就行。”
挂掉电话,王者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斜靠着的老电视,虽然疑惑丛丛,但他仍决定解决完柳妖娆的事情,再回来问个清楚。
王者回到房间,翻出一条一米见方的旧棉花小薄被,上面还带着一圈圈黄乎乎的尿痕。这是他婴儿期用过的包被,还是他姥姥亲手做的。当年姥姥就是用这床小被包着自己,哼唱民谣,哄自己入睡。如今,姥姥已经过世三年有余,而这条小被便成了王者极为珍视的东西。
王者把它卷了卷,包在绑着绷带的胳膊外侧,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两条鞋带,将其固定紧后,略带惋惜地说道:“对不起了,今天得用你保护一下胳膊了。你可要保佑我顺利解决问题呀!最好别再打架了,免得咱俩都受伤。”
王者无奈地笑笑,走到门口时,发现连双合适的运动鞋都没有。前天晚上打僵尸,把白鞋的左脚弄丢了;昨天晚上在茶楼,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现在黑鞋的右脚竟也不在视野内。
王者琢磨了一下,看着他爸那双盗版李宁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没下手。将没丢的一黑一白两只鞋,凑成一双穿出了门。开始因为一高一低,有些难受,走了几步以后,就适应多了。
王者比郭茄子更早一步到达炸串摊,便帮着柳妖娆把刚支好的摊位,又收了起来。恰巧收完时,郭茄子赶到了。
郭茄子走到近旁,未看到王者正脸,仅瞄了个后脑勺,他还以为是柳妖娆某位朋友,于是叫骂道:“王者这货最不靠谱,让我快点,他自己哪去了?”
话音刚落,王者不满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郭茄子。郭茄子在王者身上一定神,吓得一颤,不由惊呼:“我滴妈!”
经过几秒钟仔细观察,郭茄子才再次开口道:“褶子,你这…你这是想当网红吗?光头、独臂、鸳鸯鞋,我觉得你还缺一件什么KT的大背心。”
柳妖娆急忙补充道:“Hello Kitty.”
“对对对!就那个Kitty!”
王者已经三天没照过镜子了,唯一一次丁树财给的机会,他还没珍惜。但他知道就此刻自己的形象,足以PK某些谐星了。
可王者依旧不认同地抬杠道:“我成现在这样,赖谁呀?!我用不用从头跟你掰扯掰扯?你但凡业务能力强点,我能丢两次鞋吗?!你要不吐我头上,我能剃光吗?!专业坑队友,说的就是你!”
王者说完,底气便有些不足了,因为他心里明镜,郭茄子已经相当给力。而自己之所以这么说,纯属为了打屁。
郭茄子不服气道:“我专业坑队友,你还找我干啥?!”
“我找你,那是因为…”
没等王者说完,远处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王者三人寻音看去,只见一个肤白、貌俊、奶娘奶娘的小青年,背着个万年不变的电脑包,连跑带颠地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