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不敢开口了：“如果……我说我已经点灯了……”
她感觉眼底有些湿润。这真的太残忍了，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他这个当事人。
林筱紧盯着段离尘的表情，生怕他突然崩溃。却没想到他陡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眉心舒展开来。
“丫头，我可能看不见了。”
他的嗓音很淡，有种事不关己的风轻云淡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筱捂着嘴，眼泪淌下来。
“这怎么可能……你先前，先前不是装的吗？”
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段离尘向来逍遥恣意，怎么能变成瞎子。
听到她发颤的哭腔，段离尘感受到她手的温热，竟觉得自己这一双眼睛去得值了。
轻笑道：“那没办法，现在是真的了。瞎子很麻烦的，到哪都要人陪着，吃饭穿衣都要人帮着，丫头会不会嫌弃我。”
段离尘这家伙看了那么多话本，总还是有用武之地的。这会儿以退为进可是将林筱拿捏得死死的。
只看林筱小心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两手撑在他的身侧，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唇。
一得知这样的晴天霹雳，沈老爷子猪蹄啃了一半，忙急匆匆赶过来。背着临时药箱一脚踹开了殿门。那速度连儿子沈越都甘拜下风。
真是一点儿掌门的模样都没有。
千秋殿内，段离尘发丝披散，只一根素色缎带微微束起。身上披了雪白金羽纹大氅，靠在床头的引枕上。眼眸低垂，睫羽在烛光下根根分明。
他脸色很憔悴，但那勾起的唇角却昭示着这人的心情竟还不错。
林筱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勺白粥，放在口边吹了吹再让那人张嘴，看着他吃完。
那岁月静好的模样真是叫人不忍心打扰。可沈老爷子这把年纪了才不会为这暧昧气氛所动，跟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存在感堪比大功率电灯泡。
“诶，你别扯着我。让他给你看看眼睛。”林筱刚要退开，给诊病留空间，就被段离尘一把扯住了手腕。
你说这人明明啥也看不见怎么抓她一抓一个准？
“殿主大人要人作陪也无妨。”沈老爷子开口道。他对段离尘出乎意料的恭敬，俨然没有将他当作小辈对待，平辈相称。
“现如今是什么也看不见吗？”沈绝将手指搭在段离尘的手腕上，感受到他体内的毒素似乎更活跃了些。
“嗯，全黑。应当是受伤后真气散乱没封住穴位，让毒素灼伤了眼睛。”段离尘掌握毒堂数年，对医术毒术也有所涉猎。他自然知晓此次发作恐怕是一场大劫。
“中了七日断魂散本该七日气绝，殿主还能苟活这么多年，不错了。”沈老爷子淡淡收回了手，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担忧的林筱，叹了口气：“且先养着吧，老朽无能，也只能开些辅助压制的药方。”
林筱看沈老爷子的眼神有意嘱咐她什么，她便在段离尘耳边低语一声跟着出去了。
“女娃娃你得多照看帮衬他。别看他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突然眼睛看不见了任谁都会没有安全感。”沈老爷子顿了顿道，“如今他是殿主，眼睛看不见更是处处不便。这长生殿不似表面上平静，保护好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