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我想想吧……”上官修明抿紧了唇，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了。自记事以来，他从未如此矛盾过，他从未想过教导自己仁义礼智的父亲，会有一天站到大道的对立面。
段离尘不语，正视着前方，目光落在极远的地方，显得有些茫然。
温泉腾起的水雾萦绕出神秘的纹路，在灯火的映照下，飘渺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洛宸接到了探子的密报，正欲进入告知段离尘。他倒是想不到殿主会有这样好的耐心，跟这个毛头小子聊那么久。
难不成，殿主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可不信。
轻敲了几声门，“公子，您要的茶。”
“进来吧。”段离尘虽说有耐心，但实在没有陪仇人冥想的心情。面上不显，心里已经颇不耐烦。
上官修明也被打断了思绪，这才发觉有些失礼，忙从椅子里站起来。
“公子暂且养伤，在下会尽快给个答复。天色已晚，告辞了。”
段离尘象征性地向上官修明的方向拱了拱手。便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他其实并不喜茶水，苦涩太重。不过入乡随俗，他总不能问人家讨酒喝吧。
洛宸看上官修明已经走远，合上屋门，走到段离尘耳边低语。
段离尘露出了然的神色。上官擎还真是谨慎，把丫头关去了七十二窟。话说那个地方没有练成千诀心法根本无法打开，他倒是以为只有自己能够进入了。
“阿成，准备一下，今夜你跟我去一趟。”段离尘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给本就精致的面庞又增添了几分光彩。
“是。”段离尘虽然没说要去哪，洛宸已经明白了。下去找人换上他们两人的衣装。
温泉的四周种了好些药草，在水汽的蒸腾下散发出馥郁的药香。段离尘精通毒术，药理自然是懂的，这里种着的的确是好东西，品类的搭配颇有些讲究。加之温泉本身的疗效，正好用来养护他之前练功不慎伤到的经脉。
难怪，上官修明如此平庸的资质还能在少盟主的位置上坐稳。
运功解开穴道，景致在眼前清晰起来，竹篱雕椽，飞檐斗拱，正道一贯的风格。十多年过去了，天穹门的模样造就已经模糊在记忆里，只是这一些细枝末节的木雕纹饰，透露出一些捉摸不到的熟悉。
段离尘对从前在正道的日子早就没有留恋了，但刻在灵魂里的习惯让他在这样的环境格外放松。
果然，不应该解开穴道的。觉察到自己不合时宜的轻松，段离尘轻叹一声，穿上外衣。
洛宸听到动静，走进来。他也没有换夜行衣，毕竟若是穿着夜行衣被抓可就怎么也说不清了。
“一会你先去山门附近还有东山放一把火，再到入口等我。”段离尘随便拿了一把剑，便架轻功踏着树梢向东山而去。
七十二窟的入口在东山绝壁的附近，平日是被水流遮盖，难以发现。
段离尘将面上的面具取下，打开石门所需的时间较长，他不能保证不会被人发觉。要是被看到，还不如让他们知道是长生殿。免得让上官擎联想到天穹门。
远处爆发出火光，叫喊声随之传来。看来洛宸已经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