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近前,刘帅厉声问道:“徐淇军,你还敢来五台山!你的靠山神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你就不怕我打死你吗!”宋磊提着长枪也叫道:“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儿赶紧滚蛋!”
徐淇军向着刘帅合什道:“空悟大师,在下罪孽深重,愿入佛门,长伴青灯,以赎前业。”刘帅一怔,皱眉道:“我没听错吧?宋磊?”宋磊盯着徐淇军不说话。
徐淇军黯然道:“空悟大师,过往种种,皆为贪欲所使,而今弟子只求佛前消业,渡此余生。”刘帅哼道:“你手上沾着药王门满门的鲜血,你消得掉吗?慕容前辈七百年的苦难,你消得掉吗?”
宋磊喝道:“徐淇军!若你真是心生悔意,就该在慕容前辈坟前自尽。亏你还有脸跑来要当和尚。你以为佛门能度你这种丧尽天良之徒吗?”
徐淇军垂首不语。刘帅斥道:“滚!佛门圣洁之地,难容你这种欺师灭祖之人!找个没人的地儿死去吧……”
“阿弥陀佛……”佛号轻缓,刘帅刚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侧转身向着不闻合什道:“师叔,此人罪恶滔天,天地不容。”
不闻说道:“方丈,若真是天地不容,当受五雷轰顶之劫。可这位施主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自然是天地能容。”
宋磊说道:“神僧,老天事儿多着呢,没功夫搭理这种人。他做的事绝对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不闻微微转向宋磊合什道:“宋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佛门以慈悲为怀。做了恶事,人自然是会愤之,但神佛却不一定会愤之。要知世间种种,皆为因果相报,非一人之力而能更改。如今徐施主悔过当初,愿常伴青灯,佛前消业,方丈就该大开方便之门,纳天下从善之念。”
刘帅极不情愿的说道:“好,既然师叔慈悲,便收下此人,但此人心机深重,歹毒非常。若入佛门,必须收其法器,散其修为。”
不闻说道:“方丈,莫以意气用事,收其法器理所当然,散其修为却是不该。你我都是修法之人,早已参破生死之限,该知一身修为关乎性命。若散其修为,此人难能活过十载。”
徐淇军说道:“神僧慈悲,弟子铭感五内。弟子自愿散去修为,以入佛门重修来世。”宋磊心中骤然一痛,向刘帅说道:“方丈,此间事已了,在下要云游四方,寻找有缘之人传承本派功法。就此告辞了。”
刘帅知道,宋磊是心伤徐淇军散法之苦,况且十年时间对于修法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宋磊实不愿眼见昔日挚友谢世。所以刘帅也不挽留,合什道:“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宋磊向着不闻躬身一拜,转而腾空而去。不闻缓步走到徐淇军面前,说道:“老衲收你为记名弟子。你可愿意?”徐淇军拜倒。不闻抬起手轻轻按在徐淇军顶门之上……
花弄影引了一流溪水,将徐小颖泼醒。看着象落汤鸡一样的徐小颖,花弄影哈哈大笑。徐小颖沉着脸拔出封魔剑。花弄影摇头道:“小丫头,你打不过我。你若真把我惹恼了,你这辈子都别想重调体内五行了。”
徐小颖恨恨的说道:“你先前说未升仙升魔,体内法力都是混沌之属,现在又说我的五行偏重一门。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花弄影笑道:“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就算是混沌之属,五行也是各安其位。只要是活物,或多或少都会偏重一门。而五灵总诀就是要将五行调至绝对的平衡。这样才能在你运使五灵控术之时收发自如。也才能修成五灵合化。但凡有一点失衡,合化之时便会偏重,则一行独强而其余弱。”
徐小颖拧着眉毛苦思,花弄影摇头道:“别想了,以你的智商估计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还是乖乖的坐好,按我的引导行功吧……”
一晃十日,孙鑫将医理法门,行功秘要尽数讲解清楚,并嘱常无恨慎招门徒后离山而去。常无恨本欲挽留孙鑫,但最终只能独自一人在慕容小九坟前叩拜。
离开药王山,孙鑫直奔百花秘境。星如雨极不情愿的将孙鑫引入亭内,问道:“你不好好在魔道修炼,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孙鑫答道:“我回了一趟药王宫。徐淇军已经将药王这位传于了常无恨。”
星如雨皱了皱嘴角,问道:“你是来通知我们,已有新任药王了?”孙鑫反问道:“如雨姑娘为何如此讨厌在下?”星如雨笑道:“你误会了,所有非交之人来我百花秘境,我都讨厌。还请有话快说。”
孙鑫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药王门行医济世,救赎三界,没想到落得这步田地……也罢,在下告辞。”星如雨说道:“且慢。孙鑫,你不是我魔道中人,且药王门自创派起便是逆天行事。所以我实不愿多与药王门门人交往。并非因你之故。”
孙鑫皱眉道:“我药王门济世救人也错了吗?”星如雨摇头道:“济世救人没有错。但你药王门能起死回生,且插手法界争斗。逆了天意,乱了生死祸福。”孙鑫摇头道:“你的话不能令我信服。”
星如雨说道:“不必你信服我。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孙鑫深吸一口气,说道:“花魔前辈,我此次来有两件事。一是徐淇军代慕容师姐收徒,并新立了常无恨为药王,传了药王神笔。还有,我改了门规,自无恨这一代起,药王门医活不医死,医人不医仙。”
星如雨眉头一皱。孙鑫失笑道:“怎么?花魔前辈?我改了门规,从此不理法界之事,不医修法之人。也就改了药王门逆天行事了。”
星如雨站起身来,沉声道:“既然是这样,你药王门对法界来说就更加没有用处了。二一件事是什么?说完快走!”
孙鑫也站起身来,说道:“二一件事,我没有传无恨回天之术。从今往后,药王门弟子再不能起死回生了。”星如雨眼中精光闪烁,逼视着孙鑫说道:“说完了吗?请吧!”
孙鑫从怀中取出一卷皮制书卷,信手扔在石桌上,转身便走。星如雨恨恨的一挥手,打开秘境。孙鑫走至秘境口,停步回身,遥望凉亭,放声喊道:“花魔,此卷你与静颖可阅。何去何从,好自为之吧!”
星如雨闻声将目光移到桌上那卷皮卷上,伸手拿起,展开一看,四个大字突入眼帘:回天秘要……
‘生死天注定,祸福不由人,传我回天法,善渡有缘人。阴阳定生死,五行定其因。阳盛为人,阴盛为魂。定七关,锁命魂,使阴不离阳。开生门,入药石,使阳不离阴。阴阳不乱,魂不离体,阴阳不失,命可再续。查五行变,伤肌从土,伤骨从水,伤皮从金,伤筋从木,伤神魄从火……’
‘凡亡者定从灵慧出,气力两魄散,针阻中枢,可定命魂,锁天冲,可蔽鬼使。药石一从气魄入,一从英魄入,注法以合之于中枢,散于力魄,经精魄调合天冲,而后重固灵慧……’
刘帅手捧书简,抬起头愕然问道:“师叔,这莫非就是药王门独步天下的回天之术?”不闻点头道:“正是。”刘帅惊问:“师叔从何处得来?”不闻答道:“弟子徐淇军交于老衲,老衲转呈方丈。”
刘帅问道:“徐淇军呢?”不闻答道:“在侧殿诵经。”刘帅站起身来,直往侧殿而去……
来至侧殿门前,刘帅脚步一滞,一盏青灯之下,徐淇军正在闭目诵经。因散法之后而突然苍老的侧脸,在弱光映照之下格外的显眼。刘帅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轻轻走到徐淇军身边,刘帅盘坐在蒲团上,平静了一下心绪,轻轻唤道:“四哥?”木鱼声哑然而止,一滴混浊的眼泪滴落在那只拿着木锺,皮皱如老树且微微发颤的手上。
刘帅喉头一紧,眼中发热,再次唤道:“四哥。”隐隐听到徐淇军的哽咽,却一闪而熄。徐淇军微微抬头,有些发浑的眼睛盈着泪光,却安然问道:“方丈,有何吩咐?”
刘帅双手托着书简,微微哽咽道:“四哥,因何将药王门镇派之宝赐于五台山?”徐淇军微笑道:“药王门逆天行事,乱三界生死权摄。故有如我这种逆徒引发灭门惨事。但药王门创派数千年,这回天秘要乃不世出之珍宝。我虽不再传于药王门人,却不能令它失传于世。五台山佛门广大,当年不见神僧以一人之德而领袖群伦,当知此宝用于何人何事。阿弥陀佛……”
刘帅再禁不住一腔热泪,哭道:“四哥,我不该让你散法,不该害你……”徐淇军笑道:“方丈,你没有做错,我欺师灭祖,一身血债,本该自刎于慕容师姐坟前。但蝼蚁尚且贪生,弟子没有赴死的勇气……”
刘帅一把攥住徐淇军的手,挥泪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徐淇军轻轻拍了拍刘帅伏在自己身前的肩膀,微笑道:“兄弟,你我相交数百年,至少你让我死在了佛门圣洁之地。四哥我感激不尽。”
百花秘境。林静颖错愕的看着星如雨,问道:“姐姐,孙鑫这是什么意思?”星如雨皱眉道:“他的意思很明显。药王门因逆天行事而招至灭门。他不希望重建的药王门再招这种祸乱。但又不愿这回天秘要就此失传。所以他将这种逆天之术传于你我。”
林静颖皱眉道:“这个孙鑫真是好心机……他药王门医活不医死,医人不医仙,却把这无论是谁,都不能令其失传的秘要传给了你我。可一旦传承,就要冒逆天之险。我是道家,姐姐身在魔道……如此一来,再有法界之人受难,就要我们来救了。他倒想得周到,正魔分开,各救各的……”
星如雨摇头道:“你若学,我就不学。你不学,我才学。”林静颖不解道:“这是为何?”星如雨说道:“此术虽然逆天,却也是三界奇术。否则也不会是药王门被灭,却未绝后。以至此术得以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