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货市场是法国人日常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只要是家里用不上的都可以拿到旧货市场出售,闲置物品不浪费还能换取零花钱,一些大型的旧货市场比节日市场还热闹。法国的旧货市场和埃菲尔铁塔一样出名,成千上万的法国人、游客在那里散步、观光、淘宝。
法国有名的旧货市场有很多,比如圣图安、里尔、蒙特勒伊。Marche aux Puces圣图安旧货市场是世界上最大的旧货市场,这里集中了大量眼花缭乱的旧货、古董,分为16个独立的小市场。不少淘宝之人周末全都泡在了旧货市场,曾经新闻报道有人淘到了古董器皿、名人手稿字画。旧货市场一开张,很多小镇热闹得像过节一样。有的家庭一家子全上阵,大人卖旧电器、家具、衣物,小孩卖旧玩具,讨价还价也很随意,基本上都是价廉物美。
马兰头发盘起,白色短袖牛仔短裤,外套一个白色轻薄小风衣,休闲鞋,头上还戴上了一顶小棒球帽非常帅气。她乘坐地铁4号线在终点Porte de Clignancourt下车,步行几分钟便到了圣图安。
这个市场足足横跨几条街,分为十几个小市场Marche Michelet、Marche Paul Bert、Marche Malassis等,有露天档口、简陋地摊、精致小店,还有旅行车的车厢变身而成的摊位,打开车尾或揭开车门,里面摆满密密麻麻的货物,有衣服鞋袜、书籍玩具、瓷器绘画工艺品、家具、日用品、杂物、首饰、古董,人流如织水泄不通。
有女孩们在比划衣服合不合身,有男人在看工艺品,有小孩在父母陪伴下挑选玩具,有学生在挑选旧书,还有的年轻夫妻情侣在挑选旧家电。
Marche aux Puces横街窄巷密如蛛网,一条街接一条街,顺着人流走就好。最受全世界古董收藏者欢迎的是Marche Vernaison,这里有两百多间店铺,出售古董、家具、油画、首饰、林林总总的旧物杂货,墙壁上绘画风格各异色彩缤纷,每间店铺的装饰都别致有个性,典型的法国街头艺术馆风格。即使是随便走一走,也能感受到浓厚的艺术氛围。
马兰遇到的大多法国人都是友好的,偶尔还是遇到几个偏见甚至充满恶意的人。
在一个旧货摊上,她看到一件污迹斑斑的贝壳吊坠,虽然用手擦不太干净,还是可以看清楚上面是一个女子侧面像的浮雕,讨价还价刚拿出八十欧元递给老板,一个法国小胡子男人搂着女朋友走过来一眼也看上这个吊坠,女孩拿起来就不放,店主说已经有人买了还指指马兰,小胡子男人问了价钱掏出一百欧元扔到马兰面前。
马兰急道:“这是我买的!”
男人上下扫了她两眼嘲笑道,“零钱不用找了,小妞,你赚了!”
马兰还要争辩,男人梗起脖子往她面前一站,一米九的大高个肌肉男,在一米六五的她面前像一座大山,摆出一副你能怎么样我的架势,把一只大肥手搭在了马兰肩头,“小妞,你洗几个盘子才能赚到这些?”马兰心中的小火苗蹭一下窜起来,本尊最讨厌的就是咸猪手!这几年我的近身格斗可不是白练的!她不动声色推掉他的手,扎起头发,卷起衣服袖子,伸伸手脚准备开练。
这时,一个一米八的身影挡在了男人面前,把一张200欧元拍到了男人手里,挂坠也被人从女孩手里一把拿走塞到马兰手里。马兰抬头一看,“杜云?”
杜云摘下墨镜极为不满瞥她一眼,“不错,竟然还认得我?”他一身白T蓝色牛仔裤休闲鞋,青春阳光。
小胡子男人正要发作,杜云一手挡在他面前,边对马兰嘀咕“狠心的女人!”边掏出一张200欧元塞给小胡子男人,又继续对马兰说“不声不响跑到法国这么久,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小胡子男人还想说话,杜云不耐烦地从马兰手里拿过挂坠看看,吐出一口流利的法语,“这东西手艺太粗糙了,你拿走,钱还我!”说罢,要把雕塑递给男人,旁边的女孩见状不妙赶紧扯着小胡子男人捡起那一百元拿着400欧元走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马兰忍不住笑起来,“几个月不见,你做生意本事见长。”
杜云把挂坠底部反过来仔细看了看还给她,“维多利亚后期盛行浮雕珠宝,女性十分喜爱佩戴自己的浮雕肖像。当时的工匠利用盔贝上下褐色白色的分层将上层雕出图案下层作为基底。”说完极为得意地扫了马兰一眼,等待她仰慕的目光。
哪知她只顾用湿纸巾擦拭吊坠,只嗯嗯敷衍他几句,哎呀一口气当时就闷住了,我不远千里追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吊坠?杜云气得故意放慢脚步,等她注意到自己,结果马兰干脆直接走到前面自己逛上了,杜云只好不远不近跟在后面,不时被人撞到或者碰到人,一路不停跟人说抱歉抱歉,马兰竟然头也没回。杜云心里流血啪嗒啪嗒滴了一路,用手捂住胸口勉强支撑脆弱的小心脏。
马兰买了几袋东西就在前面冷饮摊前停下,买了两杯冰饮,转身寻找他的身影。他赶紧装作看东西,晃悠悠走到她面前,她笑盈盈地把一杯冰水递给他,又把几个购物袋都塞到他手里。他吸了口冰水心里嘀咕,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买,买,买。
马兰继续逛起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个黄色袋子是给你的。”杜云脸色瞬间被阳光照亮,欢喜的心都要飞起来,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收到过马兰的礼物啊!急忙打开袋子一看是个描金雕花的相框,雕工精致考究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说,“现在谁还用相框啊,太复古。”
“我还舍不得给你呢,还我!”
“别啊,我就是个小古董,我就喜欢这些,我还有好多照片没地放呢。”
杜云一路跟着她淘宝,别的女人都是喜欢逛商场买化妆品包包衣服,这个女人就喜欢淘这些旧物,什么雕塑、旧书、唱片、挂件,与众不同。不过看她挑的东西多有品味,不愧是我杜云中意的女人。咳咳。
“你想要什么我买新的送你!”他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得有多少细菌啊。回去得紫外线杀毒。
“它们不仅仅是一件旧物,还是一个故事、人生。多厚重啊。”她翻看着一本旧书,动作很轻,明显很爱惜生怕折坏了书页。她低头看书专注的样子,哇,太迷人了!一瞬间他灵魂出窍,站在那里盯着她一动不动。
书摊老板是个老先生,看见他的样子撇撇嘴摇了摇头,“光这样看可带不回家。”杜云瞬间郁结,马兰没听清抬起头问您说什么?老板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杜云赶紧拉着马兰就走,后面传来老板的笑声。这法国老头太不含蓄了。
还好,还好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