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马兰谈过之后，回家就给杜夏电话，“合同可以签，但是我要加一条。”
“您说。”
“曜变天目茶碗永远不许卖给外国人或者是带出国，如果违反就自动捐给国家博物馆。我保不住祖上留下的东西是我无能，不过不能让几代人费尽心机留下的宝贝再流落到海外去了。”杜夏略微迟疑片刻立刻回答：“好。”放下电话马老头这才如释重负又百味杂陈，好歹东西还能留在中国，自己还不算太丢人。
杜夏答应的这么痛快是因为他明白，这种国宝级的古董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带出去的。只有一般的古董可以向海关申报，海关收到文物出境申报后，对出境文物进行查验，凭文物出境鉴定火漆标志和文物出境许可证验放，否则海关不予放行不能携带出境。至于卖给外国人可能性也不大，毕竟杜家今天的地位拥有几件这样的宝贝也不算什么。
杜夏带着五位专家来签合同。马家内外已经全部清场，只有老爷子老太太马兰留在家，门口有保镖把守，闲人免进。一楼临时拼搭了一个鉴定桌，专家们把仪器和相关设备取出来安装调试。
老爷子在卧室墙上的暗格里拿出了盒子，把茶碗在手里摩挲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拿到几位专家面前。几位专家先从器形、胎质、纹饰、款识、底足等方面进行识别，彼此确认无恙后，开始用仪器鉴定。现场安静、严谨、一切有条不紊。周围还架起了四台监测器，从四个方位全方位无死角记录检测活动的一举一动。
杜夏看老爷子对这些仪器很好奇，就坐在他身边给他解释这些仪器的功用。
“能量色散X荧光分析(EDXRF)是通过对艺术品的主、次量及微量元素组成测试分析，寻找其组成中的特征“指纹“元素，要求检测机构具有大规模的数据库，以真实标本数据作比对，作为判定赝品的证据；国内只有国家相关科学研究机构、国家珠宝检测机构、故宫等才具有此等规模的实力。这些专家平时也都是难得一见的。”
“这种元素测定法的准确度颇高，相对碳14检测和热释光测试在目前来说争议要小一些。后面两种都需要取样测试，对文物有损害，而且不稳定性高。”
老爷子笑笑摇了摇头，老一辈哪里有这些先进的玩意儿，都是靠眼观手摸耳听鼻嗅配合自己的经验来验证。“?手感作为辅助手段不能一锤定音，但是却能够印证或者修正自己的判断。轻重感、干湿感、润涩感、软硬感、温凉感、生熟感、滑滞感、粗细感、凹凸感。任何一种都是仪器取代不了的。”老爷子说完，想起刚才也许是最后一次抚摸这绝世之宝不禁唏嘘不已。
一天下来，专家们总算鉴定完毕，把报告交给了杜夏。杜夏看了以后点点头，和马老头在公证员面前签了合同，小心翼翼取了曜变天目茶碗放置在手提保险箱里，这才郑重的和马老头握手告别。
杜夏前脚刚走后面两千万就打到了老马头账户上。老爷子百感交集，对得起老婆孩子就对不起爷爷了。他带着老伴跟房东去房产交易所跑来跑去耗了一天，总算办好了过户。拿着房本，老爷子拍着老太太的手说：“踏实了吧，这下踏实了吧。”老太太喜滋滋地连连点头。
肖露手下的秘书拿着合同去找马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拱手说对不住啊茶碗已经卖给别人了。秘书差点没有心脏病发作。这个展品大家都以为是到手了的，临了煮熟的鸭子却飞了，老板不震怒才怪。秘书勉强镇定，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想打听出老爷子把茶碗卖给了谁卖出了什么价，看看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回去好跟老板交代。马老爷子客客气气招呼秘书喝茶，坐下聊天也只是打太极，牵来扯去也没有说出个有用的字。这也怪不得他，老爷子是从小见过大世面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呢。
肖露得知马老爷子已经把曜变天目茶碗出售的消息吃惊的呆了半响，继而暴怒，拿起桌上的花瓶又放下，清朝的，拿起砚台又放下，明朝的，左右一看，只好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个嘎巴脆响声。白忙活了一大圈，还是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不知道是哪一路的大仙消息这么灵通下手还这么干脆利落？！自己竟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还乐呵呵地等着数钱呢，这亏吃得冤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