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允走出庭院,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东一步,西一步,对哪里有兴趣就凑上去瞧瞧,颇有些“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悠游意味。
寺中客人本就多,方丈早就叮嘱,加上齐允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打扮,倒也没有人找他麻烦,碰上的少林寺僧人也彬彬有礼,倒是让他对“和尚庙”改观不少。
就在他“兴尽”准备返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回去,寺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加上他第一次来少林寺,跑出来闲逛也是毫无章法,并没有刻意记自己的路线,于是到现在要回去了,倒是不经意间就迷路了。
齐允微露窘态,自己竟然在这么个地方迷路了,说出去岂不是要被笑话死?他也不愿找寺僧问路,只是不动声色,装作闲逛的姿态四处游走,暗地里却默默寻找熟悉的路旁景色和宫殿名称。但好多地方似是而非,他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不知觉间到了一座庭院门口,看上去和之前慧觉领他们过去的居住之处极为相似。
齐允不禁一喜,忙走了进去,却见院中格局一样,只是多了一棵大树,树下有两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道:“师兄,华山派不久前已到了少林,就住在不远处的庭院之中……”还没说完,突然注意到齐允走了进来,于是住口不语,看去的目光也并不友善。
齐允也不在意,虽然自己算得上是不经主人同意闯了进来,但这不是认错地方了吗?所谓“不知者无罪”也就是如此了。
倒是那两人均着青袍,齐允认得是七大门派中青池派的服饰,但是也无大碍,只当自己走错地方,解释两句便是了。
齐允于是笑道:“两位,我认错了地方,误入此地,应该没有打扰二位吧?”这庭院格局相仿,林宣他们住的地方想必就在不远处了,因此倒也不用说迷路,只说误入便是了。
那两人见他容貌衣着不凡,虽没看出有什么歉意,但还是道:“无妨!”
若是林宣和司徒仪在此,定会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被逐出盟主府的梁帆,另一人则是青池派中的大师兄符光杰。
符光杰二十多岁,面容俊朗,但一双眼睛不大,显得有些狭长。
梁帆在他身后,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兄,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符光杰微微摇头,打量齐允两眼,笑道:“兄台面生得很,不知从何而来?在下青池派符光杰,这是本派师弟梁帆。”
他料想凭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这人看上去也不是凡人,想必听过自己的大名,先弄清楚其来历师承,分清是敌是友,再做打算。
谁料齐允只是笑了笑,抱拳道:“我叫齐允,符兄,你好!梁兄,你好!”连最常见的“久仰久仰”都没说,就像真的没听过他们的名字一样。
符光杰微微皱了皱眉,这人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前者是无知,后者不好说。但其表现也没多过分,只不过不认识自己罢了,倒也没理由发作。
只听齐允继续道:“……我是和我师父还有华山派一起到这来的,对了,刚才也听你们说起华山派,我正要过去,两位要不一起过去打个招呼?”说起来有些兴奋的样子。
符光杰和梁帆对视一眼,笑道:“我们正准备去拜访华山派的诸位师弟,齐兄有请,正合我意!”
齐允笑道:“好!那现在就走吧!”说完抬手请两人先行。
符光杰怔了怔,不是应该他先带路么,怎么还让我们走在前面?但看这人似乎对江湖上的规矩不是很熟,倒也说得通。
梁帆方才正好打探到华山派的位置,于是一人先前带路,符光杰和齐允在后面闲聊。
少林寺安置贵客都在一个区域,所以两处距离并不远,走了没几步便看到院子的门口。符光杰正问道:“……齐兄,不知尊师如何称呼?”
说起这个,齐允顿时来了兴趣,清了清嗓子,凑到他耳边故作神秘道:“符兄,我师父向来告诉我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的名讳,只因怕惹起杀身之祸!但今日和符兄一见如故,符兄还是青池派的高徒,想必没什么不可说的,我便告诉你了!”
符光杰被他吊起了胃口,透露名讳便能惹气杀身之祸,这是在江湖上得罪了多少人啊!不会是魔道中人吧?毕竟江湖之前十几年来这么平静,能随便引起杀身之祸的只能是魔教中人了,但随即否定,魔教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跑到少林寺来。
他皱了皱眉头,又很快舒展开了,眼神中还多了几分玩味,倒要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只听齐允道:“我师父的名讳——”
后面的话没出口便被人打断,原来他们正走到门口,里面有人看见立刻迎了出来,正是司徒仪,他看着这几人诧异道:“梁帆,你怎么来了?齐兄——你怎么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齐允话被他打断,有些不悦道:“我想怎么回来就怎么回来!”
倒是符光杰笑了笑,道:“司徒师弟,好久不见!想必林师弟也在这里,为兄正是为了拜访贵派而来,不如出来一叙?”
司徒仪哼了一声,皱眉道:“谁和你称兄道弟?师兄忙着呢,没空理你!”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梁帆见状大声道:“林宣,这就是你华山派的待客之道么?我青池派前来拜见,你竟然避而不见就想打发我们?是不敢见,还是没脸见?”
司徒仪转身怒道:“你——!”
正要说话,林宣已走了出来,淡淡笑道:“倒不知符师兄前来拜访,师弟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梁帆道:“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算了?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不准备赔礼道歉……”他还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本是对林宣说的一番话,对方却根本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符光杰,两人隐隐对峙,都没有把别人放在眼里,这让梁帆觉得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一样。他还想发作,但看看林宣,又看看符光杰,暗自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