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凰笑的勉强，“母亲！您怎么突然想要夏锦了！”
刚才的话不会被母亲听到了吧？
燕母没有理她，只是用着手帕为夏锦仔细的擦拭着，缓缓扶起来脸色苍白，打着寒颤的夏锦。
她唇角的笑很是温暖，但紧盯着的夏锦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深渊似的看不出情绪，“瞧这孩子，高兴的都说不出来话了，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夏锦哪里是同意了，只是被夫人的威严吓得说不出话来，就算能说话，也不敢薄了夫人的面子。夫人虽然温和，但她跟着小姐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见过小姐每次有危险时，夫人温柔恬静的模样陡然一变，十分冰冷的模样。见过那次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下人，至今还没有从阴影中缓过来，哪怕是现在见到夫人都不停发抖。
“刘嬷嬷。”燕母淡淡的喊着。
刘嬷嬷从燕母身后站了出来，她与李嬷嬷不同，李嬷嬷是燕母的陪嫁丫鬟，带到燕府里。而刘嬷嬷在还未分家老宅院的时候，原本是伺候老夫人的，后来燕母入了燕家的门，老夫人才把刘嬷嬷派遣到燕母身边，帮着燕母料理家事。后来分了家了，刘嬷嬷也一直陪伴在燕母身侧，虽然对着外人是以着嬷嬷名头，但燕府里的人都知道，燕母是把她当做长辈一样看待的。
比燕母年长数十年的刘嬷嬷，脸色焦黄，皮肤宛如枯树，皱巴巴的耷拉下来，整张脸唯一出众的，只有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正盯着面前唯唯诺诺颤抖的小丫鬟。“老奴在。”
“夏锦这丫头我喜欢的很，这样吧，老规矩处置。”燕母笑意未减，扭着手上戴着的碧绿扳指，语气仍旧温婉。
燕小凰皱了皱眉，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老规矩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老规矩？”
老规矩这个词让夏锦身体颤抖幅度更加剧烈，小姐自然是不知道老规矩，而她们下人哪里会有人不知老规矩。所谓的老规矩则是，刘嬷嬷会‘教导’一些不懂事的下人们，教导过后若是还有一口气，就送到主子身边。若是不幸在教导途中，粗手粗脚，引得刘嬷嬷不满意，有的命好的，就送出府了，但燕府都不要的下人，日后也不会有其他府邸要，只能靠着卖苦力赚钱。命不好的，损坏了什么物件，刘嬷嬷则会把这些下人的卖身契转卖到旁人手中，而旁人所指的则是青楼或是有着变态癖好的达官贵人手中。
能在小姐身边伺候是极好的肥差，府中不少人羡慕这个位置。小姐得宠，还没有架子，虽然不喜欢她们围在她身边，但不会有着傲气的羞辱下人的癖好，也不会捉弄她们，经常有着老爷特地给小姐带回来的名贵点心，她还会赏赐给下人们一起吃。
“你那时整日里就知和那姨娘女儿腻歪在一起，哪里有功夫搭理我这个古板无趣的大娘，又怎么会知道我与刘嬷嬷间的小秘密。”燕母怒视着坐着的女儿。
燕小凰被母亲训斥了一下，拢了拢头发，后悔引火上身，不停的傻笑，企图蒙混过这个话题。
燕母余怒未消，瞧着燕小凰一眼，就能挑出来一些不满的地方，止不住的数落着，“你这孩子，瞧你这乱的，这番模样叫外人见到，岂不笑掉大牙。”
燕小凰沉默，怯怯的瞄着母亲，目光右移，望着母亲说的不满的地方，光滑整洁，没有丝毫凌乱，分明十分洁净，但在母亲的口中一说，就显得她很邋遢。
“母亲，您既然想要夏锦，那我问问夏锦的意见可否，她若是愿意跟着你，我也没有理由想留着人家不放。”燕小凰笑眯眯的拉扯着燕母衣角，让燕母坐在她的身边。
燕母冷哼，“李嬷嬷那时，我可是爽快的答应了，这回到了你这，怎么着，你的亲娘比不上你手里的丫鬟？”
燕小凰不禁苦笑，母亲最近像是小孩一般，总是争风吃醋，“哪里的话，旁人再好，但母亲只有一个，母亲永远都是我的母亲，永远是最疼我的人，别说是要我身边的物件，就算要我的命又有何为难之处。”
“你这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不吉利！”燕母虽然骂着燕小凰，但燕小凰能看出来，燕母终于真正的笑了。
“不过，夏锦可不是物件哦，她是个活活生生的人，所以不能靠那个道理……”
“好，那就如你说的那般，问问夏锦愿不愿意留在……”燕母轻轻的握住夏锦的手腕，“我身边呢？”
夏锦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刚刚不应该对着小姐那般不敬。手腕上有着浓浓压迫感，在燕母和刘嬷嬷的怒视下，她不敢言语，眼中浮现浓浓的哀求，不停的望着小姐，希望小姐能明白她的意思。
燕小凰疑惑的望着夏锦的模样，没有表示拒绝，那夏锦就是同意了？没想到夏锦原来对她这般不满，如此想要到母亲身边，既然如此，她索性也成人之美。省的夏锦在她身边，总是感觉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倒也是，呆在她身边自然没有在当家主母身旁风光，也可以理解夏锦的想法。
“老奴看，夏锦沉默着，因为不好意思薄了小姐的面子，没有拒绝，也就是愿意留在夫人身边。”刘嬷嬷挤出来一丝笑容，那皱褶让整张脸显得诡谲，狠狠的捏了下夏锦的胳膊，“是吧？”
夏锦吓得小脸苍白，心里既愤恨又胆怯，被迫的不停点头，“是的是的……”
燕母沉默着没有出声，平静的看着夏锦这张笑脸，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股怜悯。这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下人了，这张小脸，长得倒也不错，就这样没了，倒也是可惜啊。
“好，今后夏锦就跟在母亲身边吧。”燕小凰轻声说道。
夏锦白皙的小脸上罩上一层心冷，她跳加速，想要出声，张了张嘴，却是徒劳，在紧张的神经压迫下，她只能发出尴尬的喘息，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双腿僵硬，被刘嬷嬷强硬的拖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