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之间她已经走到父亲面前,叫素锦站在门后等她,她独自进来,映入眼帘的则是的父亲头也未抬全神贯注查账的模样,她把脚步放轻,站在父亲的身前沉默一会。
见父亲还没有注意到她,她恭恭敬敬的说道:“父亲。”
燕父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不快的把脑袋抬起来,本想训斥但还是按捺住恼火,低沉的说道:“小凰来了,最近父亲忙着也没时间看你,今日你来正好,在这里逛一逛,若是看到喜欢的衣裳就拿回去几件。”
燕小凰她轻抿唇角,点了点头,“谢谢父亲。”
燕父朝着一旁为他研磨的下人说道:“你带着小姐出去转一转,看到小姐喜欢什么就收拾起来,放到小姐来时的轿子里。”
“是,老爷。”下人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站在燕小凰的身后。
燕小凰倏地往前一步走,秀眉轻皱,“小凰过来是有急事想和父亲商谈。”说完她看了看一旁的下人。
“你退下,在门口候着。”燕父摆了摆手。
“是,老爷。”
燕父因上次燕小凰擅自做主取消了亲事,至今还未消气,这次看到她又来绣庄,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何事如此匆忙?不能等我回去在说。”
“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您看到外边贴着的皇榜了吗?”她急忙出声问道。
“已经看到了,你说的急事难不成与这皇榜有关系?”燕父的面上愈发冷漠以及僵硬,犹如一座不能被融化的冰山。
燕小凰看着父亲的模样,渐渐心中有点冰冷,难道原本父亲对她的好,都是以为她是未来的王妃的原有吗?当她不是王妃,在父亲心中也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
心里酸涩的传来尖锐的疼,她突然觉得眼眶干涩,双眸里蒙上一成水雾,她不敢眨眼,生怕泪水夺眶而出。
“是啊,小凰来这里就是为了此事。”她咬了咬牙,忍住流泪,坚决的说道:“父亲……这选拔我们燕家绣庄不能参加啊!”
“胡闹!黄口小儿懂些什么。”燕父凝目注视着她,‘碰’的一声,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碎裂的壁面不断渗出温热的茶水,顺着桌角不断滴落至地面。这还不能让他的怒气得到微微平息,随即又把桌面上仅存完好的茶壶挥落。
迸溅出滚烫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很快白皙的手背上浮现出水泡,她清澈的双眸变得几分黯然,也随着这股胀痛令她原本的焦急渐渐平息下来,冷静的淡淡出声解释道:“父亲先别动怒,先听听女儿为何劝您不要参加这次选拔。”
“好!你倒是说一说为何我们燕家不能参加?”燕父不屑一顾的横眉怒目。
燕小凰心中矛盾极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自然知道按照这样下去,全家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但是面对父亲却不能说出实话,若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只有两个结果,父亲不相信,觉得她神志不清被关在房间里禁止外出,另外一个结果则是,父亲信了,将她当成妖孽,惶恐的找哪位大师来洗涤燕府。
只能随便的找一找原因,希望能打消父亲的念头,看着父亲这幅表情,应该是还没有去报名参选,她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表情僵住,干巴巴的说道:“您看传统的衮衣,上衣和下裳这两部分以着龙、日、月、星辰、山、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纹为饰,另有蔽膝、革带、大带、绶等配饰。已经是十分完美的设计,我们又如何改变原有的设计脱颖而出呢?若是这次我们连初选都没有通过,传出去岂不是白白砸了我们家的招牌。”
燕父听到有人质疑燕家的手艺,表情愈发不耐烦,大手一挥,怒哼一声。“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但心中还是觉得燕小凰说的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是面上挂不住佯装发火而已。
燕小凰叹了口气,知道不管是怎么说父亲都不会放弃,只能把其中的利弊关系彻彻底底的说出来,于是她突兀地问道:“那您知道此次负责选拔事情是谁吗?”
燕父僵住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愕,怀疑的看着她几眼,思忖一会,犹豫的说道:“这,我倒是真不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了,我这里忙得很,没工夫和你绕弯子。”
“是五皇子,五皇子并未封王,恐怕对着这个皇位也是虎视眈眈,也恐怕早就成了其他被封王的皇子眼中钉,如今他负责这个事情,免不了有人伺机动些手脚。”她咬了咬下唇说道。
“这事你怎敢乱说!”燕父慌乱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经过,才把声音压低,“你怎么知道的?”
“这……具体的经过我不能和父亲解释清楚,但是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希望父亲可以好好考虑下。目前燕家绣庄的名气和财力在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让我在考虑考虑吧……”燕父冷漠的说道,显然是怀疑她从何得知的消息,甚至是在想是不是其他绣庄放出来的消息,故意叫他们绣庄放弃这次机会。
她凝视着父亲显然是敷衍的态度,知道父亲仍旧想要参加,她咬着下唇,双膝弯曲,身子一点点滑落,双手撑在地上,缓缓的跪在地上,垂头敛目,神情恭敬,重重的磕头。
燕父听到耳边一声又一声的钝响,他略有些松弛的脸涨的紫红,额头上青筋暴露,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真动了怒,他手掌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气急败坏的朝着地上的燕小凰怒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若是父亲不答应,小凰就不起了。”燕小凰低垂着头,执拗的说道。
“你这是在威胁为父?胡闹!既然这样你愿意跪就跪着好了!”燕父气急败坏,高坐在椅上俯视着燕小凰,眼皮不断抽搐,脸色阴霾,呼吸都急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