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血红的眼自夜的森林中涌出,一只只呲着牙的饿狼从林间跃出,前面几头狼迅速围拢到虎尸旁边,它们夹着尾巴,等待狼群的首领,狼王悄无声息缓慢走到虎尸处,月色黯淡,但仍能看出它的体型雄壮,它浑身裹着银灰色的被毛,胸颈处的被毛较长,两眼翻着绿幽幽的凶光,它不急于享用这顿大餐,先是跳上旁边的光秃的石丘,仰起头对着月亮嗷呜咆哮一阵,然后又嗅了嗅地上凝固的熊血气味,才返回虎尸旁,接着它坐在敞开的虎腹处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还有其他陆续赶来的狼群共约三十余只,全部匍匐在它四周,这样一个庞大的种群对食物的需求量是巨大的,能够带领这个狼群的狼王自然是具备与众不同的特异能力的。它将右爪伸入虎腹,鼓捣了半天,不知在干什么,然后它有点失望的收回右爪,低吠一声,转身离开了虎尸,而狼群的其他成员却一拥而上,呲牙咧嘴撕咬虎尸抢夺起来。
这夜,梦结束的较早,而天还未亮,王奇再次化身虎子蜷伏在床脚,一人一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白天,袁可言上学,袁卫东上班,晚上,袁卫东辅导完袁可言的学习,便自己也准备起高考的复习功课。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坐在油灯前回想着刚下乡的艰苦情景,袁卫东苦笑了一下。他这个高中毕业生响应***提出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下乡几十公里外的山区陈村万家公社插队,不顾父母、姐姐的阻拦,在公社里尝尽了苦头,什么农活也做不来,跟着学吧,奈何体质弱,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生产队不能留着个不干活没用的人呀,工分挣不到不说,口粮都会给你克扣大半。还好袁卫东的大姐袁嘉莲是市里某医院的护士长,教过他一些粗浅的医疗医药知识,他小时经常在大姐所在的医院玩,有时还偷偷帮忙不过来的大姐给病人打针吃药什么的。公社里不想留人,他也不想回城,在医疗条件差的山村里帮忙给乡亲们看个小病还是可以的,在他的努力下,公社成立了一个小的卫生院,他得用父母、姐姐给他的粮票自己到镇上置备了医疗器械和医药品,有些暂时没有的药品,都是托姐姐寄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得以在公社里立足,不至于饿死。在返城大潮中,许多和他同来的知青们陆续返城了,他们受不了山村的艰苦,迫不及待离开了这个穷乡僻壤,户口也想方设法迁回了成都市区,只有袁卫东迟迟没有行动。这些人也多次写信给他,让他离开环境艰苦的山村,返回大城市。父母、姐姐也多次写信让他回到二老身边,好好成家立业,以慰二老的挂念。
夜深了,袁卫东叹了口气,合上书本卧床睡了。
袁可言看着遗存的虎崽,发现它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它淡黄色的被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被毛覆盖着它的全身,和它的虎妈一模一样。她用疑问的眼神望向王奇。
王奇说道:“还记得那颗白色的珠子吗?”
袁可言点点头:“你说是丹?!”
“不错,就是虎妈的丹。这只小崽子本来将丹珠含在嘴里,但因其年幼,尚未有能够将丹珠固化的能力,所以这颗丹珠在它嘴中化掉了,并随其唾液化入它的体内,让它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以至于它的皮毛变白了。”
袁可言摇摇头,“我听不懂,为啥会发生变化哪?”
王奇笑道:“以后你或许有天会明白的,这么简单跟你讲吧,就像你嘴里含了一块糖一样,慢慢的就化了。”
“这个我晓得,水果糖又香又甜,一年也吃不到几回。”袁可言咂吧着嘴巴道。
随即她又有点恶心的道:“要我吃哪个吐出来的糖,我才吃不下咧。”
王奇指着虎崽转换了话题,“你是看着它长大的,不如你帮它取个顺口的名字,如何?”
“我?”
“你试试。”
“好嘛,那就喊它小白嘛。”“小白,小白。”她对着眼前的白虎崽喊道。忘了它根本听不到。此时小白停下脚步回头来似乎在看着袁可言,袁可言摇着王奇的衣襟,“你看,它是不是听到我喊它了?是不是嘛?”她高兴的问道。
小白当然是看不到袁可言的,它只是不时停下来用灵敏的耳朵倾听周围动静,它边小心谨慎的在密林中穿梭,边认真嗅探四周的气味,一旦发现有危险就迅速逃离。生存,是铭刻在它骨子里的本能,是一切生命的第一本能。这几天它渴时就喝山泉水,饥饿时也尝试捕捉一些小动物,由于技术欠佳,没有成功过一次。饥肠辘辘的小白这天来到一个水潭附近,也是它运气好,不知道哪里迷路的小麂子在一条小瀑布下的水潭边徘徊,小白也是饿红了眼,从高处一跃而下,突如其来的小白把小麂子吓得滑跌入水潭,小白一个猛扑,将小麂子扑倒在水潭里,由于没有咬住要害部位,小麂子几次挣扎从水中站起想要逃离,小白感觉不能失去这唯一的机会,想起了虎妈捕猎的情景,于是双爪使劲抓住小麂子的皮肉,张口咬住了小麂子的喉咙,它拼命的咬住,小麂子渐渐不能动弹了,小白也几乎耗尽力气。它只得先在水里休息一会,等逐渐恢复一点力气之后,才将小麂子拖到岸边,撕咬起小麂子的血肉来,一阵狼吞虎咽,总算把肚子填了七分饱。为怕招来其它掠食者,小白将小麂子残骨拖入水潭中,将气味掩盖掉,之后它在水潭里洗了个澡,将全身的气味去除干净才上岸,小白抖动身体皮毛,舞出一圈圈的水珠,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彩虹,而彩虹正笼罩在它雪白的身上,呈现出奇幻的景象,在这一瞬间,它的身形仿佛变大了似的,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兽。
小白吃饱喝足,找到水潭上方一个树荫下小憩起来,水潭四周皆是密林草丛,它决定将这里做为它的根据地,也不管这里是谁的领地,现在俨然是它的幸运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小白利用地理优势又接连在水潭捕食了到了小鹿、小野猪,它的狩猎技巧在失败、失败、失败、成功的交替循环中逐渐提升强化,它的体格也慢慢强壮起来。小白的活动范围是以水潭为中心的方圆五里之内,再远的距离它暂时不敢逾越,在它不够强大之前,那绵延不绝的群山,那层叠苍翠又神秘莫测的密林是断然不敢轻易涉足的,不确定的各种危险仍然威胁着它,在这种情形之下,它只得自囿于此地。
春有百花夏生萤,秋有金果冬飞雪。冬天是难熬的季节,天地一片雪白清冷,小瀑布和水潭都结了薄冰,万物银装素裹,小白的一身白色被毛在雪地里具备了极大的优势,然而捕猎仍然是十分困难的,自从虎妈的丹融化在小白体内后,使得它灵智渐开。秋天,它见林间松鼠们忙忙碌碌,上窜下跳,将坚果四处埋藏起来以备过冬,小白也得到了一丝感悟。每次捕到猎物,它都留下一条后腿,也学着将其埋藏在林子里松软的泥下,别看它的脚掌宽大,刨土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挺为难的,好在它爪子长,将猎物粗略埋藏好后,还得花点心思防备小偷狐狸、寒鸦、獾子之类小型掠食者。寒风啸啸,飞雪如蝶,小白在丛林里的第一个冬季到来了,水潭虽然便于捕猎,但是投机的成分也占到了五成,寒冬的到来让这机率不断下降,对小白来说,白雪皑皑的冬季就像专属于它的季节,和它如此相匹配。季前四处埋藏的猎物保证了它能安然渡过严冬,而那些支撑不到来年春天的野兽,命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