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须胆像土行孙一样在土中飞奔,拖着安零进入了悬圃十里桃林。
无论是用风刀还是风掌,甚至是火灵术都不能让缠在手臂上的须茎松开,反而激得鲲须胆越跑越快。
地面上见不到它本体。安零心中一动,使出土遁术,眼前一黑,立即遁入土中。“不过是颗植物而已,力气怎么能这么大!”安零在土中与鲲须胆斗法,朝它蓝幽幽的“脑袋”上挥了几拳,趁它晕乎之际,扯开了不少须茎。
紧要关头,安零在土里迎面撞上一团东西。好家伙!浑圆滚胖像皮球,这一撞竟然将安零连同鲲须胆一起从土里给撞了出来。
接着一个圆皮球似的小老头从土里“biu”地挤了出来,蹦到半空中,对着安零大叫:“女娃,抓住鲲须胆!不要放手!”
安零落在地上,眼冒金星,心想:“这小老头可真奇怪,明明是鲲须胆抓住了我,他怎么还叫我不要放手。”她现在就是想放也放不开呀!
半空中还有一个同样圆滚的老婆婆,她用拐杖勾住安零领口,将安零和鲲须胆一同提到了空中。一个滚胖的老头儿,一个滚蛋胖的老婆婆,两人合力将安零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小溪上。
“抓住鲲须胆,别让它跑了!”
小老头再一次强调。
话音刚落,安零和鲲须胆一同掉进湍急的溪水中。这条溪流是来自青峰雪山上的冰川水,水流湍急,寒冷刺骨。
安零被夹杂着冰块的凉水一激,差点儿背过气去。偏偏这时从元灵里突然涌出一股炙热的真气,又是一冷一热的真气对冲,搅得身体里冰火两重天。安零本想使用避水术,可惜元灵真气紊乱,力不从心。
一个浪子打过来,安零被卷入了水底。
鲲须胆渐渐松开,安零想起小老头的话,在鲲须胆脱手之前抓住了它的须茎。
一个浪接着一个浪地拍来,安零在浪花中起起落落。“救命……”安零叫了一声又被拍进了水里。
半空中的小老头和老婆婆吓了一跳,慌忙拿着拐着勾人。
“嘿呀,老婆子右边。”
“嘿呀,老头子左边。”
两人笨手笨脚怎么也捞不上来,眼看着安零和鲲须胆被急流冲得远了。
落下了一个瀑布后,安零被旋涡一卷沉入河底。水流终于变得缓和起来,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忽然腰上被一段树根缠住,紧接着被拉出了水面。
……
和风舒畅,阳光和煦,四周祥和而安静。安零靠在一颗老桃树的树根下休息。
安零知道这颗老桃树。位于悬圃中心的这颗老桃树已有七千万多年,是这个世界上现存的最古老的树木之一。万年以下是树灵,万年以上为树神,这颗老桃树是名副其实的老树神。
安零吐出一口水,手中还攥着那深蓝色的鲲须胆。而那颗鲲须胆比她还惨,已经奄奄一息了。
耳边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老头子,快看呐,这个女娃醒了。”
“老婆子,你的药真管用!”
小老头见安零醒了,便道:“你不用怕,刚才是老桃树用树根救了你。”
安零撑起身体,看见了两个老神仙。
“你们是谁?”
“他是老头子!”
“她是老婆子!”
“……”
“他是柴胡子。”
“她是山道年。”
“……”
“他是悬圃的土地。”
“她是悬圃的花匠。”
安零:“喔。”
“是他要你的鲲须胆。”
“是她要你的鲲须胆。”
安零将那半死不活的鲲须胆举到面前的时候,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了,刚才是谁将我扔水里的?”
“柴胡子!”
“山道年!”
安零嘴角抽搐,头顶落下黑线。
“是这样的,女娃,鲲须胆遇水才会松开,所以才把你扔水里的。”悬圃的土地柴胡子抖着花白的胡子说道。他的装束和月山土地很像,都是土地司统一发的公服。
“你们差点没淹死我!”安零有些生气。
“我们以为你会使避水术。”柴胡子一脸无辜,偷偷瞄着安零:“那个……女娃,你们入学的时候不是考过的嘛。”
“……”
安零一时竟然无法反驳。柴胡子哪里知道刚才安零的法术会突然失灵呢。
“好吧,你们要鲲须胆干嘛?”
山道年移动胖乎乎的身体,坐到了一旁的老树根上,笑眯眯道:“鲲须胆是一味上好的药材,就是难抓了点,需要诱饵。”
喔,原来是拿我当诱饵了是不是,安零瘪瘪嘴,不开心!
柴胡子眼咕噜一转,急忙道:“女娃别误会,我们可没有拿你当诱饵的意思。只是见你挖草挖得太认真……就不好上来打扰。”
安零气呼呼道:“还说不是拿我当诱饵!害得我被一颗植物抓到这里来,还差点被淹死!”
“那个……入学的时候考过避水术!”柴胡子和山道年这回竟然异口同声地道。
他两人揪着这点不放了是不是,好吧,换个话题。
“你们要的鲲须胆,拿去吧。”安零将鲲须胆递给了山道年。
等身体的恢复了些力气,安零从树根上爬起来,绞了绞湿漉漉的衣服,朝四周一望。悬圃正值秋意盎然,金黄、橘黄、琥珀黄,还有绯红、茜红、香叶红,落叶铺满了地面,分不清路了。
安零有些茫然,见那两个老神仙还在乐呵呵地摆弄着鲲须胆,便走过去问道:“请问从这里怎么出去?”
山道年抬起头来,眨巴着眼:“十里桃林周围种有迷榖树,进来容易出去难,当心迷失在迷穀幻境里。”
“知道了,我会佩戴粉迷榖,绝不去碰紫迷榖。”紫色迷榖迷路,粉色迷榖引路。
安零抬起步子正准备走,忽听柴胡子老头儿道:“那个,女娃,还有件事……”
“我叫安零。”
“安零女娃。”
“我叫安零,叫我安零就行。”
“女娃安零,还有件事啊——”那柴胡子慢吞吞地道。
安零哭笑不得,这个土地老爷子是不是和女娃过不去啊。她正想着,谁知刚迈出一只脚,却忽然踏了个空,摔进了一个泥坑。
柴胡子喘了好大一口气,这才慢悠悠地道:“女娃,你脚下有一个的坑,你当心着不要掉下去!哎,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你这个女娃,怎么就不听话呢!”
拜托,这么重要的事,老爷子这口大气喘得,差点儿要了人命。
“这是谁在大树底下挖坑!”
这个坑就在小溪边上,泥土多湿润松软,安零一脚下去,坑里立即就浸入了水,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泥浆。泥坑塌陷地很快,同口顷刻间已经有脸盆大小。
幸好在坑里交错着许多树根,安零踩住了一节树根,才不至于掉进坑里。安零抓住坑边的杂草,朝坑里看了一眼。在斑驳的阳光中,坑里隐隐浮现出了符文。
她是踩在了一个法阵上!
“女娃别动!”
柴胡子急得大叫一声,和山道年一起飞了过来。
“先让我们看看这是什么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