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楼这时候空荡荡的,大多数弟子都在上选修,只有少数弟子没有安排课业。
安零推开宿舍门,看见了窗台上的空空的花盆。这是鹿鸣三年前种下的鹿尾藓种子,悉心呵护了三年都没有长出东西来。鹿鸣依旧每天给种子浇水,期盼有一天种子能够发芽。
鹿尾藓是查阅《星野异述》的关键,那么说……
她拿起了绘卷,落款处的“桃溪三友”尤为刺眼。
安零抽出绘卷两端的轴杆。轴杆是普通的梨花木,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她将轴杆当成法杖,往画纸上试了试,画上闪过光痕,出现了三头六臂人、龙纹印以及伏羲印。
安零扔掉轴杆,躺回到床上。
绘卷中日夜更替,四季交换,周围的景色变幻无穷,有时会跳出来一只梅花鹿,有时又会飞过一群大雁,可是唯一不变的是那颗静静伫立在溪边的老桃树。
老桃树!也许那颗老桃树就是解开绘卷的关键。
可是现在悬圃在禁封状态呀。
安零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她又想到了赫连院长,那个脾气暴躁、行为古怪的赫连图图。
无论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别的刺激,赫连院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绝对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唉,可怜的赫连院长,安零回想起他身上那股邋遢的味道和死沉的气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难怪没有人愿意接近赫连院长,光是他身上那股味儿,就让人浑身不自在。
她握着绘卷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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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开门,我出去一趟。阿宝,阿宝……”安零飞奔下楼,对着看守女生宿舍大门的谛听铜环喊道。
真是的,阿宝又走神了!安零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懒懒散散将大门打开。
安零走出宿舍大门,正瞧见对面男生宿舍门前的阿福。阿福也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连大门都没有锁牢。
阿福正在苦苦追求着阿宝,这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就在前几天,阿福将男生宿舍大门上的对联换成了情书,将桃符换成了爱心,弄得男生们很是无语。
恋爱让人失去理智,神兽也不例外!
从为学楼出来,安零直接往迷林而去。她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绕到悬圃后面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悬圃。毕竟悬圃那么大,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神兽看守。
安零沿着迷林边上走。迷林在悬圃东边,有一片树林紧挨着悬圃十里桃林。悬圃花匠山道年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请迷林的守林人帮忙照看一下桃林。
前面传来磨刀声,小路一转便看见前方的森林小屋。
屋前空地上点着一堆火,上面挂着水壶,水已经烧开,锵锵地掀着盖子。
一个身穿皮袄褂的彪形大汉坐在火堆前,正磨着手里的斧头。他埋着头,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他的动作匀称而有力,那柄斧头被他磨得异常锋利,反射出寒冰一样银白色的光。
他是迷林的守林人,也就是是公仪煜的义父——公仪山。
安零路过小屋的时候,公仪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怔怔地盯着她,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即将要擒住猎物的鹰!
她抬起头,看到了公仪山的脸,顿时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在他的脸上赫然有一道伤痕,从额角贯穿鼻梁一直拉到了腮后,让人想到了那个被上古神用开山斧劈开的昆仑大裂谷。伤痕两旁分布着一道道闪电状的伤纹,让他整个脸都是花麻的。
“公仪先生,我,那个,随便逛逛。”安零从屋前溜过去,半抬着手,前言不搭后语地打了个招呼。
公仪山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从她一出现就这样一直冷冷地看着她。
忽然,公仪山提着斧头倏地站起来了!
安零吓得一个趔趄,只恨自己没能长了一双翅膀,直接从上面飞过去,她立即使出移形术,几个瞬间转移,逃到了一个山丘上。
她收了法术,回头朝迷林小屋望去,公仪山又开始磨斧子了。安零终于松了口气,撒开腿,像野兔一样朝悬圃跑去。
安零施展开土遁术,打算悄悄地从土里溜进悬圃。土遁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钻入土中后不易分清方向。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每钻一段距离就伸出头来查看方向和位置。
好不容易钻到了悬圃边上,安零刚从土里探出个头来,忽听天空中一声长啸,半空中一只人面马身的神兽扇着巨大的翅膀扑来。
“英招,是我,我是昆仑弟子啊。”安零见是英招,心知不妙。都怪自己出来得急,忘记带上九节瑞麟香,要不然就可以将这只神兽变成一只温顺的大猫了。
英招俯冲下来,咬住安零的衣领,将她从土里提了起来,抛向空中。
安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刚要落下来时,只见那英招挥动翅膀四蹄一蹬,稳稳地将安零接住,接着,再一次将她抛向空中。
安零吓得大叫,那英招却弯着两眼睛,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安零知道英招正拿她抛着玩,心中甚是苦闷:“你这么喜欢抛东西,不如下次给你带个皮球来!”
英招又发出“咯咯”的笑声,将安零抛得更欢乐了。
安零在空中正好俯瞰十里桃林,忽然发现见桃林中穿梭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那不是柴胡子和山道年么!
安零得了救星,急忙呼喊:“柴胡子、山道年,救我!救我!”
两个老神仙似乎察觉到了安零的声音,他俩停了下来,趴在地上寻找。
“不是呀,是上面,上面,不是土里,哎……”
两个糊涂神在地上找了一圈,又开始抵着额头商量了,经过上次之后,安零可不指望他俩能商量出什么好结果。
这样一来,怎么才能让这两个糊里糊涂的老神仙发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