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泫月望着对面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如芙蓉出水般清雅的女子,微叹一声。
“京都尚书府小公子,竟也知愁滋味?”
“人生在世,谁无几多愁?”花泫月此刻,卸下了平素的伪装,不再嬉笑卖弄,蹙眉抿唇,心事重重。
“清羽,愿闻其详。”
花泫月没有立即启唇,用手点了几滴水,百无聊赖地在桌上写着自己、三哥和白无常的名字。水迹骤然消逝,不留痕迹,可雁过留痕,愁肠依旧。
“也就只在你面前,我方得以抒怀。”
清羽识时务地轻弹起了琵琶小曲《琵琶行》,悠悠曲调,勾起了回忆,亦勾起了......一腔愁思。在悲婉的旋律中,花泫月渐渐沉浸在了自我之中,不断挣扎。
“宁王府世代忠义,却被皇帝忌惮拥兵自恃,被各大组织嫉恨。三哥也曾恣意快活,悠哉自在,可中毒后,他的生命里就只有两件事——活着、找萧伯伯的尸骨。白无常,遍寻药草,苦苦为三哥解毒无果。自己的身世之谜又紧紧缠身。我嘛,人说风流,在尚书府却连个屁都不是。三哥总说,他一个废人,活与不活,无甚差别。其实他说错了,三哥睿智机敏,生来就是君王命。而我,才是那个活不活,死不死都无甚所谓的人。”
写着三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将心中不忿、幽怨全然倾诉。痛饮一杯酒,想起三人虽不同却相似的境遇,不禁嗤笑一声,“呵——”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唱此几句,清羽方罢,幽幽的眸子,看进花泫月眼里,劝慰之声渐起,“尘世走一遭,路在脚下,究竟走什么路,个人不同造化境遇。”
“三哥和白无常,总说什么,让我少管他们的事,可我怎能不管——”
“遇一知己,方不幸此生。王爷、白御医首与您,三人兄弟,皆为知己,不离不散。为他们伤神,本也应该,但更要知,何时该拿起,何时该放下。”
放下手里的酒杯,花泫月傻笑起来,“这话真像三哥说的!”
清羽将一枚不出奇的玉佩交至花泫月手中,“王爷连夜传信,他知你许会冲动不忿,让我将此玉佩交于你,让你三思而行。”
将玉佩紧紧握于手中,花泫月眼眶微红。这枚玉佩,是他小时候攒了好一阵的银子,给三哥买的第一个物件儿。三哥这是告诉他,兄弟情永存。
拳头轻抵着额,花泫月哑然失笑,“许是酒喝多了,今日竟如此多愁善感,呵——”
身为男子,拿得起放得下,也许他再不能欺瞒自己,他能够一直在三哥和白无常的羽翼下悠然自得,也许他是时候......
“说正事,那些目的不明的人查的如何?”
清羽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花泫月。
“能调查到的都在这儿了。大部分都是奔着宁王府去的,意图刺探王爷虚实,不过,不排除有杀人的企图。还有三个人很可疑,身份干净,行为处事无异,但我的直觉,他们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将他们画像给我,我来会会。”
清羽将三人画像拿出,花泫月一看,乐了,“原来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