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起驱使轮椅,撩起船舫口的碎铃门帘,“叮叮咚咚”清脆之声乍起,惊了一池秋水,亦惊了屋内的人儿。
舞女戏子显然接受过良好的训练,看到入门的宁王萧云起,脸上神色并无过多诧异惶恐,只恭敬行礼。待萧云起微微摆手,他们一众人等,便行着礼,一路后退着出了船舫。徒留下一室寂静,两个人。
南宁虽是有些迷醉,但常年习武练功之人,周围的风吹草动依旧多少会引起注意。门帘被拨动得发出声音的刹那,南宁睁开碧眸,凌厉之乍现,又须臾隐匿于朦胧之色的眼波中。
萧云起缓缓靠近南宁,轻声呼吸着,微不可闻,生怕惊着南宁。可他握着轮子的手,是如此用力,已致泛白得分明,手面上的青筋是如此明显。可看他的俊俏容颜,乍看还是那么的镇定自若,冷漠淡然,剑眉同样凌厉令人生畏,眼同样深邃不可见底,唇同样紧抿。可细细看来,他的眉有着往常不一般的舒展,他的眼波流转着欣然跳跃的微光,他的唇角微微颤动着想要上扬。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你的眉眼间,盛满了甜。
南宁微眯着眸,默然无言,淡然地打量着萧云起。
嗯,是个俊俏少年郎。俊朗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略显惨白的嘴唇。墨黑的头发用玉冠干脆束起,披散在洁白的颀长身躯上,装点出妖魅般的美丽。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冷酷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若是仅是如此,南宁未必会多看萧云起几眼,毕竟天下男子,俊朗帅气的,她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萧云起深邃眼眸中缓缓亮起的温情,使得他被温暖渐次包围。他的冷与暖,丝丝缕缕,完美融合在一起,叫人欲罢不能。
南宁弯起一条腿,握着酒瓶的手搁在膝盖上,轻晃酒瓶,“公子贸然闯入,何事?”
“《杜十娘》,你会唱?”萧云起直勾勾地看着南宁,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南宁仰头饮了一口酒,随手擦拭了嘴角的酒渍,淡然笑曰,“不会。”
“你的声音,好像……”
“只是唱来熟悉,便随口哼起,不足听闻。”南宁的手指随着船外的乐声,在桌面上轻轻敲打。
“我的挚爱之人,你的嗓音和她……很像。”
许是醉了,南宁莞尔一笑,不似往常的淡然,如坠入凡间的仙子,出尘脱俗,别具魅惑,活泼灵动间,妩媚犹存。
“呵——公子和我认识的人也很像。天朝宁王……”提及“宁王”二字,南宁又情不自禁地饮起了酒,这次,是一饮而尽,愁泪回流。
想来也可笑,此行她本来是为了查明小六受伤的真相,明明萧云起与她,算是暂时的敌人,她原本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为何,在见了消瘦凉薄的他后,她的心,颤动了!是心疼,是愧疚,还是何种莫名的情愫?她不知。她是杀手,他是王爷,本就是水与火不可相融。她要紧记,她是个杀手,永远为信念而活,纵使她的心总是无故为他而悸动,纵使她与他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