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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武天的开导

林山城,丁家。

林山城最著名的商品是闻名天下的龙井茶叶。但茶叶产量不高,又要进贡给朝中的达官贵人、喜好品茶的强大武者,基本上不会流通于市面。

丁家没有贩卖茶叶,但亦是林山城首屈一指的商贾了,做的生意很杂,各行各业均有涉猎,且遍布附近各城。光是林山城内,就有丁家的七处产业:三间兵器铺、一间米铺、两间绸缎庄以及一间酒楼。除了林山城内的产业外,丁家亦会派遣商队到临州境内的城镇商谈生意,正如此次林光第,就是专程到山阴城,与当地商贾商讨长期合作的。

丁家家主丁考良年近六十,滕下仅有一名独生女儿丁湘云。丁考良年纪已老,也是时候将产业传给后代了。因此,丁湘云下山,除了武艺有一定造诣,可以下山闯荡江湖之外,也未尝没有熟习家族生意,以便日后继承丁家的主意在内。

但丁湘云年仅十七,尚是贪玩的少年少女时期,还想仗着武艺有成,可以叫丁考良放心,允许自己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哪肯去学什么做生意?但每当谈起此事,丁考良却是一改往日的言听计从,分外强硬。丁湘云拗不过,只得自个儿生闷气,此番随林光第出门,奉丁考良之命学做生意是其一,外出散心是其二。

武天对丁考良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老当益壮,和气生财的人。

他对武天极为客气,又是设宴款待,又是赞不绝口。听到武天要上山拜访青云宗后,更是拍胸口把武天要备的礼物揽上身,还说会让下人亲自引武天上山,介绍武天予三位道长认识。

如此热切,很可能是因为林光第在他耳边的几句低语所致。如果林光第所言属实,那武天未来的潜力、现有的实力,绝对值得如此拉拢,权当是先期投资了。

商人重利,从利益出发也是无可厚非。不论丁考良真正的想法如何,武天受到他的帮助是事实,日后丁家需要援手,武天亦不会坐视不理。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又何必在乎丁考良的用意?

武天在丁家待了一晚,第二天便提出要上青云宗拜访。丁考良让一个叫福伯的下人送武天上山,丁湘云不想留在家中听父亲唠叨,也要跟武天一起上青云山,说要探望一下师父清虚道人。

一路上,武天见丁湘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情知她是在烦恼继承家业的问题。但别人家的事,武天不便插手。

老实说,丁湘云仅有后天中期的实力,为人又不够精明,要游历江湖确实不太保险,留在丁家专心做生意会是更适合的选择。

丁湘云眼神扫过武天,忽然眼睛一亮,期期艾艾地道:“武……武大哥,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武大哥?武天后背一寒,这个称呼出自丁湘云之口,不知为何有种恐怖的感觉……

别误会,丁湘云是一个美女,这个无容置疑。被一个美女这么称呼,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抗拒。只是这不太符合丁湘云的人设而已。

武天平复过来,若无其事地道:“什么事?”

丁湘云似乎在斟酌用词,好一会才道:“武大哥你是如何说服家人,让你下山游历的?”

武天也隐约猜到了她的问题,但自己的情况和她完全没有可比性:自己是孑然一身,世上亲近的人只是许薇这个师父,而许薇既然教他武艺,早就认定他会下山游历,毕竟武天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山上……所以说,武天闯荡江湖是必然的选择。

但丁湘云家里还有大把钱财等她继承,丁家又不是武道世家,家主不需以武服众,加上丁湘云是丁考良唯一的子嗣。丁湘云要继承家业,也是必然的。

要不叫丁考良多生一个?

武天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能生的话,丁考良早就生了,家中妻妾成群,但四十多岁才老来得女,可知丁考良定有什么生育上的缺憾。

武天坦然道:“我是孤儿,不需要说服家人。”

“孤儿?可林叔说你谈吐不俗,待人有礼,应该是出自什么书香世家啊……还以为你能帮我的……”丁湘云嘟着嘴,有些失望。

大小姐,关注点不应该是这个吧?正常来说,听到这个答案,应该是啊的一声,说句“不好意思,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吧?武天哭笑不得,以丁湘云的一根筋,要继承丁家的生意,成为独当一面的商界女强人,似乎任重而道远啊……

“丁姑娘,恕我直言,我觉得继承家业,也不是一件坏事。”武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福伯,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双目直视前方,专心领路,彷佛没有听到两人的交谈。

相隔如此之近,说没听到是假的。福伯是自知身份才没有插言。

能掺杂丁家家事,又非丁家血脉的,也只有林光第一人。

丁湘云气急败坏,柳眉直竖:“连你也要替林叔和爹他们来劝说我?”

武天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丁家中人,而且他们也没叫我来劝你。但不论怎么看,继承家业都是好处多而坏处少,我只是为丁姑娘着想而已。”

丁湘云气得酥胸不住起伏:“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想做生意,我想自由自在地四处旅行。终日留在家里,又怎么出外见识?”

“江湖险恶啊丁姑娘,你觉得自己那点微末武艺,真的足够防身了?”为了打消丁湘云的不实际想法,武天也不给她留面子了。

“你说什么!”丁湘云越来越气,但武天一招夺马的记亿瞬间闪过,顿时又没了底气,弱弱地争辩道:“我的武艺……又哪里差了?我师父说以我的剑法,林山城内也是少有敌手……”

“丁姑娘你的武艺确实不错了。”

丁湘云刚要咧嘴,但武天下一句又让她沮丧起来。

“但是,现在的江湖已不是十年前的江湖了。如果是十年前,江湖上仍满是门派子弟的话,为了防止大门派的报复,心怀不轨者确实不敢做得太尽。加上门派子弟之间同气连枝,互相帮助,也能避免很多不测。但现在主宰江湖的,是十帮五会,帮会注重的只有利益。你觉得现在行走江湖的武者还有这么好说话?”武天正襟危坐,说到正事,他还是很正经的。

“应该不会吧……”丁湘云话语间气势渐弱。

武天苦口婆心地道:“对啊!你父亲也只是担心不下才不让你出远门……丁姑娘你也别责怪他了。”

“好吧。”丁湘云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武天的说法,但一想到自己的余生只能对着一连串的数字和眼花缭乱的商品,顿觉想死的心也有了。

见她耷拉着头,无精打采,武天不忍心地道:“丁姑娘你真不想继承家业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丁湘云喜出望外,逼不及待地问道。

“若果你能成为先天高手,天下又有何处不能去?到时令尊也不会阻拦你去追寻无上武道吧。”

这个世界终究是以武为尊的。哪怕你富可敌国,还不得看强者的脸色?除非你身边有强者环伺保护,又或你自身便是强者。

正因如此,真正富甲一方,坐拥雄财的,大都是武者辈出的武道世家,毕竟普通人可没有那能力去维护自身的钱财……顶了天也不过是临州丁家这种在小城镇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商贾世家而已。

这个办法只是武天一时不忍下,划给丁湘云的美好幻想。以丁湘云的资质,突破至先天的机会不大,除非能有什么奇遇……但窝在一城之地,又哪来什么奇遇?

“先天……”丁湘云皱了皱眉,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身突破至先天的机会十分渺茫,但武天所说也有道理。先天高手,只要不作死,的确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该如何突破到先天?”

武天很无语:这个问题你问我?我只是后天圆满,对先天也只是略有头绪,如何答你?

“丁姑娘,这个问题你该问下你师父吧。他是先天高手,对如何突破,必然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你说得对,我待会就去问我师父,争取在两三年内突破到先天,然后外出游历。生意什么的,交给林叔就好了,反正本来就是他在干嘛!”丁湘云握紧拳头,回复往日那元气满满的模样。

如果丁湘云真能成为先天武者,丁考良也会放心把生意交给林光第打理吧……

之所以非丁湘云继承不可,除了是家族产业必须由血亲接收,亦有不信任林光第的意思。林光第始终是外人,不及自家血脉可信。趁着自己还能压制林光第,尽早让丁湘云接手……

武天觉得丁考良是这么想的。

当然,也许是武天以小人之心度人。

但若丁湘云成为先天,林光第这个普通人再狡猾,丁湘云也能压得住他。

这就是先天武者的威慑力。

看到前面那叫福伯加紧脚步,一脸急切的小姑娘。武天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事,不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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