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妈妈在和老家的亲戚用手机视频聊天，声音震耳欲聋。平安面无血色的站在客厅里，感觉这个地方好陌生，那些错觉在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一刻通通烟消云散，原来什么都不曾是自己的。
王东浩推了推他妈，“妈你声音太大了，平安需要养身体的时候，挂了吧，挂了去做饭吧，我们都饿了，多给平安炒几个菜，得好好补补。”
“行了，这不是和你姐说话呢，这几天我得回去一趟，你姐说你舅家那个媳妇跑了，急得哑巴直撞墙。”他妈妈不情不愿地碎碎念着去了厨房。
“好了，自己家的事都操不完心，还有功夫去想那个哑巴，他都有儿子了还要媳妇干嘛，和我舅老老实实把孩子养大就行了。”
他带着平安去了卧室，锁住了门。
“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啊，是这个孩子来错了人家，别难受了。”
平安甩开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什么叫是时候，是不是我要是一直怀女孩她们就一直不是时候，是不是女孩就不配进你们王家的门，你们家是有金山啊还是银山啊等着继承。”
“怎么在医院还好好的现在又闹情绪了，你别激动，对你身体不好，我们不都说明白了吗？怎么就想不开了？”王东浩安抚到。
“我不答应行吗？我不答应你妈她能要了我的命。”
“行了，打都打了，现在又生得哪门子气。”
“没什么，”她抬手擦擦泪，“就当我疯了吧。”
“是不是因为她没给你做饭就觉得委屈了，行了，我这就去说她，这不是家里出了点事吗。”
“你妈就没拿我当个人，王东浩，你妈觉得我拿了你两个钱命都卖给你们了。她也是个女的，她凭什么看不起我往死里作贱我。”
“我妈怎么你了！我告诉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啊，那是我妈。”
“我不注意怎么了？谁他妈的没个妈了，我告诉你就是我亲妈这么对我我今天也骂，往死里骂。我骂她怎么了，她就是该死，你们一家都该死，你们一家活该绝后！”
王东浩听见她的话一下把她拽倒在了床上，“你他妈管好你那张贱嘴，别得寸进尺！”
她冷笑起来，“我得寸进尺？我还就得寸进尺了，我是想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是哄我来的，你根本就没拿我当个人，我要是生不出儿子是摆脱不了你们这群魔鬼了，我不生了，你爱找谁生找谁生，你让我走。”
她从床上爬起来还站不稳，晃了两下才稳住。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和精神都不太好。
“你想去哪啊你！”王东浩又拉住她一下把她推到了墙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花了我这么多钱你想走就走啊。要走也行，你要是能把花的钱都还上，你想干嘛干嘛！”
本来这是平安最喜欢的姿势，被他抵在墙上圈在怀里，好像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可是她现在看着王东浩的脸感觉到无比的扭曲和恐惧，好像他的脸被无限地拉长，可怖到眼珠和牙齿都要掉出来掉到自己脸上都感觉，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的脸，想推开他，“你放开我，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样，你们什么都没想给我。”
她突然就开始哭，越哭越大声，王东浩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高平安有点震惊，刚才她还恶狼似的恨不得咬死自己，现在却痛哭流涕起来。他觉得打胎这件事可能真的刺激到她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只要你生了儿子，该是你的都是你的。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又没生孩子，我现在属于白付出对吧，你要走我当然要把钱要回来了。你生了孩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缺你的。”他放开她，“好了别哭了，冷静一下。”
结果他一走开，她就跪坐在地上开始哐哐地磕头，“我错了我真的，我知道我花了你不少的钱，我谢谢你给我买断了照片让那个中年男人不再找我。我说实话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因为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我心甘情愿的当你的小三，我也愿意给你生孩子。可是我现在真的害怕了我求你了，我要是就是生不出男孩来怎么办啊，我不能在这儿打胎打到死啊。你给我的钱我家里有事我打回去了一万多，在这儿我又不工作吃喝拉撒又用了一万多。我就还剩八千多块钱我都还给你行不行，我不干了，你让我走行不行？”
王东浩看着她跪在地上精神病一样的状态，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不怕啊不怕，不怕，钱你都留这就行，不怕。我一开始对你多好啊对吧，我能不喜欢你吗，我可喜欢你了。是你后来太不乖了，你不能要求太多对不对，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花几万让别人不纠缠你吗对吧，我前几次说的都是气话，我最最最喜欢我们安安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给平安擦了擦脸。然后坐到了地上抱住她。
“安安听话，好好养着，到时候怀孕了我就和家里离婚，娶你好不好，我们一起住市里的大房子。给你找个好工作，我说的不喜欢你都是气话，你看你还都往心里去了。你要是不给我生儿子我们王家怎么办啊，你也是我们家的人啊。我对你这么好你得记得，你们家舍得好几万好几万给你去赔偿你撞坏的门吗，除了我你一无所有，你乖乖的好不好？”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在怀里睡着了。他悄悄地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出去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的老太太吓了他一跳，原来她就一直站那听着呢。
“怎么回事，你还给她花别的什么钱了？”
他招招手示意他妈到客厅说话，“没什么，就说几句话的事。”
“什么啊，她怎么说什么照片什么的，好像还花了好几万？”
王东浩坐下给自己剥了个鸡蛋慢悠悠地说道：“你听她胡说八道，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我和你说啊你以后哄着她来，看她的样是再也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他妈妈也坐下来接过儿子手里的鸡蛋替他剥，“不是，我听见她说你帮她，她怎么了？这个妮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啊？”
“没有，你看她的胆子像是敢犯事的人吗，就是打个孩子受不了了。她啊，一开始刮了人家的车，其实那辆小破车就造得和个真事似的，不值多少钱，她划得那一下修下来撑死七八千，车还有保险。是叫人家给吓唬住了，又拍裸照又睡觉的。这不是我找人生孩子吗，一个饭局上就说起她来了，说是讹上一个山里来的土包子，挺听话的也好控制，我就花了五千块让人给介绍认识认识，那时候不是想着碰见现在这种情况好控制吗，没什么大事。”
他妈妈小心翼翼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那她以为那花了多少钱？还又哭又跪的。”
“她以为我把那些照片都花钱给她买出来了，那种照片我买它干什么，人家拍完就发网上了，都传上了网哪还有删干净的时候啊，她就是自己傻，人家说什么都当真。”
“那被她刮车的那个男的呢，还找她吗？”
王东浩用鸡蛋沾着菜汤两口一个，“谁知道啊，应该把她忘了，他跟前多少小姑娘啊。不过也不一定，要是哪天想起来她来估计还得找她麻烦，他们那种社会人哪有什么准。”
他妈妈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那张佳有没有再去查查，她到底是能不能生啊？”
王东浩喝了口水顺了顺，“她查了多少遍了，她一开始就是习惯性流产，现在是连怀都怀不上了。你要是见着她可别和她提这件事啊，她烦。”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翻着眼皮质疑起来：“她烦？我还烦呢，娶了这么一个不会孝顺公婆也不会下蛋的鸡，我哪次去她恭恭敬敬地给我倒过一碗茶？还一天天的静瞎忙，忙忙忙，这么能怎么不先忙着生个孩子。”说着她又把剥好的虾递给王东浩，“再吃几个虾，看看你一天天忙的瘦的。”
王东浩接过来一把都塞进嘴里，嚼了几口便咽了。“你以后啊少说这些话，人家她爸爸是谁你是谁啊，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亲妈都不一定给倒杯茶还给你倒。没有她爸爸我能有这一步吗，不该说的话少往外说。
“我知道，这不是就咱娘俩我才说说吗，你放心，在外面你娘我啊嘴上最有把门的。”
王东浩不耐烦起来，“行了知道了，你也吃饭吧，多少给她留一口。”
“她睡着了？”她偏头看向卧室，“小妮脾气还挺大，要不是你她能在这儿睡觉啊。怎么，她还真以为你相中她了？”
“穷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多少文化，给她买点衣服买点花就觉得我是喜欢她了，我得一辈子对她好了。估计以前也是没多少人待见她她才这样的，放心吧，等她养好以后三天我就能哄着她给你怀个大孙子，吃饭吧。吃完饭我得赶紧走了啊，她醒了你就哄哄她说几句好话，她能有多少心眼，不是先抱上大孙子要紧吗。”
他妈妈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卧室，“就她那个样啊，我看够呛。”
“她好哄啊，换个人到时候再不是男孩怎么办，要是在再找一个可不一定有她好控制。当时也是你不让代孕的，再说现在国内代孕可是违法的，就她吧，行了吃饭吧。”
老太太阴风洋气地捶着腿，“哎，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我啊，第一次有老婆婆天天给小的端茶倒水的，这可全都是为了我没出生的大孙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