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刚刚吓人的一幕没被主管撞到,楚立夏拍着胸口压惊。
“再等我半小时,半小时后,我一定来接你!”知道说这话,自己底气都不足,可不哄孩子,自己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说呢?”小童抬起头,站在她旁边,目光平视过来。
傻子都知道,她话里的诚意兑了水。
“不然呢?我丢了工作,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不行,你可以惦量着办!”没带过孩子,但知道对付眼前的孩子,没有实质性的利害关系,铁定商量不通。
“又来!”小童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到花池旁边的台阶上。
上次失而复得,貌似经历考验的小家伙,心底没了来时的胆怯。
楚立夏偷偷看一眼那个乖巧的小东西,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怜悯。
修改完最后一篇文章,钱五儿回来了。
劈头问楚立夏,难不成真要领养那个孩子?
楚立夏苦笑,说自己也在想办法给他找去处,奈何分身乏术,根本没有机会。
说罢,把改好的文件回传给胖主管,抄起椅子上的包,匆匆往电视台楼下奔。
谁知等她赶到小童刚刚坐过的位置,上面空空,根本没有孩子的影子。
毕竟是个孩子,多半也是烦了。
楚立自安慰着自己,四处看。树后、草丛、拐角、亭子……能找的地方找了一个遍儿,依旧不见小童。
小童!小童!开始不想出声,怕别人听到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嘲笑,如今顾不了许多,扯起的嗓门儿随着焦急的心,越来越高。
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她嗓子眼儿冒火之际,一位修剪绿植的老伯伯迟疑着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在找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楚立夏大喜,追问之下又差一点儿没哭出来。
因为老伯伯告诉他,孩子被一辆加长奔驰车给带走了。
等楚立夏带着哭腔把小童失踪的前因后果告诉钱五儿时,电话那端的钱五儿瞬间跟过来两句话,让她气愤地按了结束键。
钱五儿说:“哎呀!该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听说现在的人贩子特没人性,会打断孩子的胳膊,敲断腿扔到大街上乞讨。并且还听说,人贩子也懂得包装,租豪车穿名牌,甚至有的长得还挺帅。不过,对你也不见得是坏事儿,包袱终于甩掉了,要不要晚上庆祝一下?”
那人姓季,开着加长奔驰,一看就不像是人贩子。楚立夏将有限的信息汇总出几条。可是,万一……
楚立夏前段时间看了一部倒卖器官的电影,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就是因为心脏被挖而丢命的。
而且事实证明,挖走她心脏的人,正是一个有钱人!
想着可爱的小童小小年纪,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了意外,那自己这辈子不得跟个煎饼似的,日日在滚烫的铁锅上煎熬?
不行,无论如何要找到那辆奔驰车的主人。
显然,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小童,与那位季少相识的,非台长莫属。
思绪至此,楚立夏一路小跑儿,直奔台长办公室。
这次,她没有犹豫,果断地抬手敲门。敲了半天,旁边的门都开了,台长办公室的门纹丝不动。
实在按捺不住,打开门径直闯入。里面空无一人。此刻,台长的秘书从她身后出现,惊讶中带着愤怒,问她什么事儿。
楚立夏来不及解释,扳着人家的肩膀问台长去了哪里?对方不明所以,指了指楼上的会议室。
丢下秘书一溜儿小跑直奔电梯,一看,电梯显示跟台长所在的楼层差着18层。
调头直奔安全出口,楚立夏的脑海不时闪现小果被捉,欲被人打断腿的画面,这让她焦急的心浮想联翩,仿佛争分夺秒,救的就是小童的胳膊、腿,甚至小童幼小而可爱的生命……
三步并作两步推门冲进会议室,里面刚刚热烈的争论声霎时断片儿,所有高层的目光像得到指令般,一起聚向楚立夏。
“出去!不知道我们正在召开重要会议吗?”胖主管也在其中,见到满头大汗地她,立马像被蝎子蛰了般从位子上跳起来。
“台长,对不起?我找您有急事儿?”楚立夏不理会胖主管,目光急切地投向半秃顶的台长。
“什么事儿?”台长眉头紧缩,头也不抬。
“那位季少……”楚立夏上气儿不接下气儿。“那位开加长奔驰的季少,他把小童带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台长用力摔了一下手头上的文件,起身便走。
“那个小童,应该就是认她妈妈的那个小孩子咯!”
“不是说不是亲生的吗?”
“是啊!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楚立夏已经上前一步,拦住了台长的去路。
“台长,对不起!您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无论如何,请您告诉我季少的地址。”楚立夏额头上的汗,滚滚而下。
“鼎盛集团季凌!”台长从来没如此动过怒,说罢,闪身嫌弃地躲开楚立夏,拂袖而去。
鼎盛集团季凌!鼎盛集团……楚立夏喃喃道出几个字,一下恍然大悟。
那是京海市家喻户晓的大财团,自己来京海上大学,听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它啊!
本市富人区,地段最佳的私人别墅内。
季凌坐在沙发上,助理拿出一只雪茄帮他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用力从鼻孔里吐出两根烟柱。目光转向餐桌上一动不小动的小男孩。
“她不要你,干嘛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的语调生冷,全然没有成年人呵护未成年人的成分。
“哼!”小童侧目丢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这是绑架,我可以上法庭告你!”他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没有一丝畏惧。
“告?对面就是法院,你告来试试?”季凌挑衅般冷冷回应。
“现在不是时候!”小童毫不示弱。
“哦,我知道了。等你亲妈找上门来的时候!”
“讨--厌--”小童的嗓门瞬间拔高,眼泪哗啦啦流了一脸。没错,他无以反驳,因为他的痛点,全被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转头,再次用力猛吸一口雪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助理忙拿出纸巾,帮小童擦拭脸上的泪,结果被小童狠狠推开。
季凌低头,将雪茄用力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大步奔向二楼卧房。
窗外,已然春色满园,红的、黄的、粉的花,凑热闹般竞相绽放,不远处的垂柳,已经抽出翠绿色的枝条,然此刻的季家大少爷,却全然没有望到春色撩人的怡然,独独将深邃的目光,投向楼下孤零零的墓碑上。